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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 / 1)

瞅着优哉游哉,心里却实在憋着一股子焦灼怨怼的怒气,远远地望见天上飞过的落单的大雁,又扳着指头数枯树杈上蹲着的麻雀。半个时辰过去,半山的麻雀都要给数完了。 巡逻的小兵来回两三遍,回回见他家将军作法似的,专注地瞅着某处,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头也不歇着——翘成了兰花状。 莫不是中了邪了?小兵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登时紧张起来,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他往声源处望了眼,只见来人穿着一身灰不拉几的袍子,袖口挽在小臂上,露出来的那截手臂并不白——上头不晓得沾了些什么腌臜玩意,黑乎乎的。猎猎晚风吹开胡乱束起的长发,一时之间那人的脸雾里看花似的,瞧不真切。 小兵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正欲抬步上前,却在此时听见身边的将军气定神闲地开了金口。 “不晓得是从哪个旮旯里爬出来的土蛤蟆,忒脏!” 显而易见,他家秦将军并没有把来人放在眼里。 小兵谨慎地抬起眼皮瞅了将军一眼,小心开口道:“将军,要不……属下将他轰走?” 这小兵是新来的,察言观色的功夫十分了得,自以为再没谁比自个儿更加谨小慎微的,却不料立马遭了将军一记白眼,一脚给打发走了。 陆衍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却先一步到了:“唷,是哪家的夜归郎,当得起小将军这般风露立中宵的喜欢?真是好大的福气!” 秦弼“哼”了一声,心道,不就是你这天杀的祸害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想着,他转身便掀开帘子要回帐子里去。 他转身的一刹,陆衍瞥见他的侧脸——果然恼了。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冲着秦弼的背影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惜哉叹哉!如此良宵,小将军确定要独守空帐么?” 秦弼的脚步恁地停住,一个念头猛然冒出来:老子等了他半宿,就瞧一眼,岂不吃亏? 陆衍哪晓得这道貌岸然的将军铁肩之下的一颗心其实促狭得很,此时算盘正打得哐哐响。他只看见秦弼顿了片刻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分明隐忍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秦弼幽幽地盯了他半晌,陆衍发笑道:“小将军,怎么跟讨债似的。我可没欠你钱啊。” “土蛤蟆。”秦弼扯扯嘴角,惜字如金地骂了句。 陆衍:“……”这娘养的黄花将军。 “这身蛤蟆皮,你麻溜地扒干净了再滚回帐子里去。”秦弼道。 “小将军,你若是我媳妇儿,这身衣裳随便扒,扒干净都成,”陆衍说着,挨近了秦弼,十分欠揍地笑了两声,语气轻佻道,“可你不是啊。” 陆衍拿他消遣,恬不知耻地又补了一句:“小将军,我还得守身如玉呢。” 这话还带着小尾音,毫无预兆地在秦弼耳郭上挠了一下,他那败絮其中的心思登时一发不可收拾。他心一横,像只不怕死的王八,猛然离了背上的壳,不管不顾地伸长颈子,咬住了目标——他钳住陆衍的手腕,死死地。 陆衍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拽入帐中,满嘴的“泥腿将军”呼之欲出。 进了将军帐,陆衍活生生成了待宰的鸡,秦弼一边嫌他脏一边骂骂咧咧地拔鸡毛。 陆衍十分不痛快,嘴一漏,溜出了一句:“呵,衣裳都扒了,有胆子再动手摸两把呀。小将军,你敢吗?” 秦弼面色晦暗地瞧了他一眼,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陆衍满面春风,笑吟吟地挑衅他,倒是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志气。他十分为老不尊地伸手拍了拍秦弼的肩膀,那只手烙铁似的,甫一落到肩上便激得秦弼颤了一下。 小将军一时之间口干舌燥,狼爪子重重地在陆衍身上蹭了一把。 陆衍愣了片刻,全然没料到他居然真敢动手,反应过来以后大骇。 这杀千刀的混蛋色胚子! 而几日后千里之外的京畿,朝堂之上,风云迭起。 在秦弼弃明投暗倒戈之后,历时十三日,锦州的使者终于快马加鞭将消息带到了朝廷。 成治皇帝陈景轩龙颜大怒,立刻下了敕令,命魏飞为讨贼大将军,赵葵、冯玉瞻为左右副将军,率军三十万,攻打白玉关。 另外,陈景轩命人带一句话给秦弼,说他若迷途知返开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否则一旦城破,白玉关内,鸡犬不留。 秦弼与陈景明差不多岁数,陈景轩比他年长十岁有余,可以说是看着秦弼长大的。秦弼他爹在成治二年行军途中暴毙,陈景轩一直待他如兄如父,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背叛自己。 同样意外的还有一人,他不动声色地立于陈景轩左侧,高高帽檐之下,一双狭长的眼睛浸在阴影里。 此人即是检举茂亲王谋逆之罪的大功臣,司礼监提督卞从仁。 第3章 叛骨·二 天落了一场雨,淅淅沥沥。 一条毛虫从泥坑里挣脱出来,慢吞吞地蠕动,爬到潮湿的青苔里滚了一遭,随后顺着蜿蜒的幽暗窄道蛇行,一点一点靠近了更加幽暗的地方。 一道铁门拔地而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地上积水的小洼晕开一片砖红,有湿漉漉的脚步声哒哒响起,渐渐走近。啪嚓一声,钥匙钻入锁眼缓缓一旋,铁门嘎吱嘎吱地开了。 门边的守卫交代了几句,便放了人进去。 那人进门时仰头望了一眼,“天牢”二字赫然刺入眼里。 他蹙了眉,垂目,抬腿时不觉脚下沉了几分。 两侧皆是森冷的囚室,里头关着的囚犯有横七竖八躺着不动的,有倚墙而坐冷眼相看的——这些人眼里透着一股灰烬般的死气,也偶有几个新来的还没死心,听见脚步声探头探脑。 带路的狱卒在一间囚室边上停下,低头退开。 囚室里头关着的人披散着一头打结的乱发,下巴上、身上都爬有干枯的血迹,他将头垂得不能再低,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来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唤了一声“耀灵”。 囚室中的囚徒闻声身子猛然一颤,他仰起脸,露出一双沉郁的眼睛,张开嘴想回应点什么,然而徒劳,他只发出了“啊啊”两声。 “方大人”三字哽噎在空荡荡的口中。 纵有千般言语,口不能言,他没法尽数付与相对一视间,便伏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比划,残破的手指在地上画出一道血迹,刺痛了方良的眼睛。 方良居高临下地看着囚室中因饱受摧残而面目全非的人,一时之间悲从中来,叹了口气,只吐出个“你”,欲语还休。 那囚徒名为宋辉,“耀灵”是方良给他取的字。方良上一次见宋辉还是在一年前,彼时二人犹在青阳阁二层小楼里吃酒煮火锅,忆塞北黄沙,谈江南鱼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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