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怜惜对方,但这么弱的普通小猫,被暴雨浇了可能会真的生病然后死掉? 她犹豫的功夫,天际“轰隆”一声炸响,一道银白的光撕裂天穹,把半边黑沉的天都照亮了。 抬眼一看,雷电仿佛商量好了似的,接二连三的在头顶炸响。 她敏锐的耳朵竖起来,又被她捂住。 短短十几秒钟,雨水便打了下来。 细密的雨水从乌云里降落,像枪里射出的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地上,其间混着一些白色的东西。 申宁凝神一看,是冰雹! 苗青李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就被砸了一下。 他哎呦一声,一改刚才的柔弱可怜,蹭一下站了起来,捂着脑袋往天上看。 他一看就傻了眼,“天上下冰雹了!” 这一带极端天气不多,像雨水夹冰雹这种,几年都难得见一回。 两句话的时间,雨势猛地扩大,如同一桶带冰块的冷水泼在地上,淋得人狼狈不堪。 申宁把被砸傻了的绵绵一把捞起,冲进正屋。 苗青李护着脑袋,跟着她一溜烟进屋,等站在外间了,才如释重负的放下手。 他不敢看申宁,探头看着溅在门外的飞雨冰雹,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么突然呢?” 申宁懒得搭理他,脚踢了踢里间的门。 “你就在这儿呆着,不准进去。” 苗青李心知豹子是种领地意识特别强的动物,能让他进外间,都算是她脾气好了。 他点头如捣蒜,举手保证,“我肯定不进去。” 申宁这才抱着绵绵进里间,回身时脚一踢,把里间的门关严实了。 试图偷看两眼的苗青李摸摸鼻子,只好老实下来,望着门外的雨揣摩如何勾引豹子大佬。 申宁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拽了块布给绵绵擦毛,才一会儿功夫,它就被雨浇得凄凄惨惨。 软厚的毛被打湿,紧贴在身上,整只猫的个头都小了一圈。 她随意给它擦着毛,耳朵却听着窗外吵闹的雨声。 真的是一场暴风雨啊。 中途苗青李敲门,问:“我能生个火吗?好冷。” 下一刻门打开,丢出一盒火柴。 苗青李自觉地带上门,用外间的炉灶开始生火。 过了约莫半小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申宁出来看了一眼,冰雹已经几乎没有了,雨大到在地上激起白茫茫水雾。 远远望去,即使是她的视力,都已经看不清院墙外的群山。 苗青李烤着火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烘干大半,回头看了一眼。 “雨这么大,都快漫上门槛了。” 屋子外有一层五厘米高的木头门槛,此时被水埋没大半,门的里侧有些湿了。 申宁低头看了眼,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她拼命回忆着年代文里的情节,八月份,好像的确下了一场大雨? 发生了什么来着?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灵光乍现,脑袋里终于冒出一个情节。 知青点塌了! 她心脏吓得漏跳一拍,谢温时不会被倒塌的房子压到吧? 她不再犹豫,从橱柜里翻出个老旧的斗笠,披在身上准备往外冲。 苗青李吓了一跳,“你干嘛去?” “我出去一趟,”申宁脚步刚迈出门槛,又回头狠狠盯他一眼,“不准进我的屋子!” 苗青李缩回脖子,试图询问,“这么大的雨你要干嘛去啊?” 申宁并没回答,她已经冲进了深重的雨幕里。 此时,知青点。 知青点在山脚下的不远处,地势低洼,短短一个多小时,附近的雨水顺着坡度往下,都流到了这里。 谢温时站在门边,雨水已经十几厘米高,没过低矮的门槛,在屋里积了几厘米。 鞋里进了水,湿哒哒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他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幕,不禁皱起了眉,有些忧虑。 申宁家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那里地势高,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事,不过知青点就不一定了。 雨势不见小,围在屋门口的几个女知青更加害怕。 “这水都进屋里了,等会儿不会把房子淹了吧?”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红江沟见这么大的雨。 宋雪洁咬住嘴唇,感受着雨水没过脚踝的湿润感,想躲开,可退无可退。 “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可我们连个雨衣都没有,”一个女知青不太愿意,她觉得这雨到不了淹房子的地步。 她们所有家当都在这屋子里,要是真被水泡了,一半东西都废了。 宋雪洁听出她的不乐意,可看看滂沱大雨,还是咬牙决定出去。 她匆匆转身回屋,留下一句话,“我要收拾点东西先出去。” 不然要是真淹了房子,她们逃出去都费劲。 谢温时也是这么想的。 他转身回屋,没收拾其他的,把几本书和笔记本用油纸包好,免得被雨水淋湿,又把所有的粮票和钱也带上。 花两分钟收拾完,再到门口时,屋里进的水肉眼可见又高了些。 谢温时看看剩下三个还在犹豫的人,难得好心提醒了一句,“东西被淹总比人被淹了好。” 说完,也不看他们的反应,冲进了雨水里。 这雨太大,一出门,雨水从头淋到脚,已经湿透了。 他不得不眯着眼,拎着东西推开院门,大步往外跑去。 院门一开,他看见了上坡迅速往下流淌的水,哗啦啦像一条小河,往知青点里聚集。 其余两女一男一愣,终于认清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对视一眼,急忙冲回屋子收拾重要家当。 谢温时顾不得和申宁还在生气,大步往她家的方向冲去,半路上,却远远看见个模糊的棕色身影。 对方披着斗笠,速度极快,几乎像在雨中飞行。 他脚步一顿,已经认了出来。 是申宁。 申宁也看到了他,她冲过来,“谢温时!” 一张嘴,便感觉雨水在往嘴里淌。 雨水压过睫毛,往眼睛里流,谢温时看不太清,是全凭对她的了解认出的。 他握住她的手腕,急促地说了一句,“去大队长家!” 申宁想把身上的斗笠给他,他却知道她想做什么似的,压住了她的手。 谢温时压了压她斗笠的帽子,便掩着她往大队长家跑。 大队长家就在这旁边,不到两分钟,两人便到了地方。 彼时,大队长正站在屋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暴风雨。 他比下午更愁了。 不下雨让人忧心,可是这雨下得太厉害了,更让人忧心。 不会出啥事吧? 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大队长吓了一跳,罩上一边的斗笠便去开门,“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