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大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第一反应是满身怨气的裴峥可能会选择掐死他,立刻往前赶去。 “裴峥!” “你松手!你不能杀他!否则你会彻底堕成恶鬼,再也没办法重新做人——” 时雾也听到了宋重的声音,蓦然间爆发出一阵哭喊,“宋,嗯呜……宋重!” 林间雾气一瞬间浓郁得寸步难行。 宋重从那声音里似乎意识到什么,裴峥他是在—— 心情蓦然间更加沉重。 他朝着原来那个方向而去,却猛然间踩进一片水池里,有恶鬼伸出手要将他拽下去,他立刻隔空画符镇退,捂着胸口轻咳两声。 “裴峥,你听我说,不管姜念是怎么活下来的,那都是他父亲做得不对,他当年那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明白吗。” “你可以找姜成岭复仇,但是你不能杀了姜念,他,他只是活了下来,他……” 雾气中,那轻微的声音忽远忽近。 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近在耳畔。 有几次,时雾若有若无颤声的呼吸毫无避讳地传到他的耳边。 裴峥煞气如此强大,竟好似是在挑衅他似的。 猛的一下,也不知怎么,时雾豁然间沙哑着满是虚弱的泣音,“宋……重……救我……好,好冷……不……” “呵。” 求救声都被撞得尽数破碎。 “他活下来,就是错。” “凭什么我父亲死了。” “姜成岭的儿子,却可以活得好好的。” 裴峥眼底的怨气,在这极阴之地的催发下,到了子时,越发浓厚,几乎要将他的本性完全吞没。 果然是‘替死鬼’。 裴峥的理智已经几乎要被那一团怨气完全吞没了,他原本淡泊善良的本性也开始渐渐扭曲,朔月之夜后,他真的可能完全化作一只为祸四方的恶鬼。 “你叫啊。” 裴峥眼底一片戾气,“姜成岭将你看得那么重,你叫得惨一点,你猜,你那无所不能的父亲,还能不能来救你,嗯?” 宋重取出挂在脖子上的利器,割破手指,鲜血滴答滴答顺着手心留下,他隔空画着血符,循着那一团戾气的源头袭去。 “四方明火,定!” 雾气被瞬间冲散。 一团明火烧灼着四周地阴气,将夜晚点亮。 裴峥已经不见踪影,不远处的树桩下,软软地躺倒着一个身影。 清瘦又脆弱,头枕着树干,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他还在发烧。 宋重蹲坐下,一点点咳出血,擦去唇角的血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手刚往下伸,似乎摸到一片细腻冰冷,心口一酸。 替他将厚厚的绒裤再床上,紧紧咬着牙,满眼的悔恨。 他应该早些发现的。 是他让这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了恶鬼手中。 裴峥很明显被刚刚那道强劲的血符伤到一点,一时间只能藏在远处的雾气里。 “宋重,这件事情跟你本没有关系。” 裴峥冷声,“多管闲事。你不怕死吗。” “不。” 宋重将怀中人紧紧抱住,“我说过,我会将所有人都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包括你,也包括姜念。” “呵,真伟大啊。” 裴峥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救世主。” “裴峥,你父亲当年既 然已经牺牲自己,救下你一条命,你就有重新为人的机会,既然如此,为什么选择做鬼!” “呵。” 裴峥周遭戾气渐大。 “我做过人啊。” “可我做人的时候,他们父子又是怎么对我的。” 宋重咳嗽声渐大,刚刚那一招实在耗费他太多灵法,他现在都已经快到强弩之末了。 将喉头的一点腥气强行咽下。 不能让恶鬼看出端倪。 周遭的寒风呼啸着,滚滚浓雾冰冷如霜雪,渐渐地,漫天的寒雨化作黑色的血,一片片飘落在三人头顶。 “是他们父子十恶不赦——” “凭什么要求我,做人不做鬼。” “不对。” 宋重道,“你魔怔了。姜念并非十恶不赦,做错事的是姜成岭。姜念会逃跑,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所有人欺负了他,所以该死。” “而是,他害怕你。” “你的恶意只针对他,你的煞气只伤害他。我们都中了你的离间计,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没人信他,没人帮他,他胆子那么小,自保为上,当然会跑。” 裴峥冷笑一声。 “你倒是会帮他开脱。” “他没有那么坏。裴峥,你理智一点。” 裴峥在雾气中沉默半晌,才冷声道。 “父债子偿,就算他没有那么坏,这些,也是他该受的。” 宋重愣了一愣。 “他算计人,利用人,宋重,你为什么还要保这样一个人,你跟那糊涂鬼一样,被他这副皮相完全蛊惑了么。”裴峥看着宋重怀中明艳动人的眉眼,哭得眼尾一片微红,漂亮的唇珠如何裹着一层朱砂似的色泽鲜艳。 的确是一副勾人心魄的好容貌。 “他算计那‘逝者’,解决了我们整整十天的温饱问题。” “那也是那‘逝者’甘心被他算计,是他先动了心。” 宋重将怀中人抱得紧紧的,将身上带的唯一两章血符都藏进了他的怀中。 “姜念拒绝了他,也无可厚非。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别人动了心,他就必须回应的道理。” “同样的,冤有头债有主,谁夺你性命,你找谁去算账。” “断断没有什么,父债子偿的道理。” 裴峥眼神寒意。 那一股森然地鬼气再次围绕过来。 宋重终究有些没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下,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下。 他擦了擦唇角。 抱着人,有些支撑不住地半跪在地上。 “收手,裴峥。朔月之夜后,放我们离开。” 他放出最后通牒,“你不想被永远封印在这个僻静的村庄里吧。” “放你们走,可以。他得留下。” 裴峥看着宋重抱着那人的模样,眼底戾气渐深,缓缓从雾气中走出。 宋重眼神锐利,裴峥终于松口道。 “我答应你,不杀他。” 宋重摇头。 “不行。” “你想跟我抢人。”裴峥的声音渐渐危险起来。 宋重脱下身上的衣服,将怀中昏迷了却还在细细发着抖的人紧紧裹住,“你不能继续做刚刚的事情。” “他本就命里多金缺火,是强行改命才多活了这么些年。他根本适应不了这个满是阴气的地方,他还发着烧,体质虚弱。你浑身煞气,全都灌入他的体内……” “你这样,他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