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缘卿久忘閒花态,只恐嚣嚣诮画眉 (第1/3页)
你听,好吗?”无论遇上什么场合,男人望向她的目光总是爱怜得无所避忌的。他抚上她的肩揽入臂弯,应了一声,便在她的引导提示下,开始逐列辨认扇面上写得朴雅却不失妍媚的古隶:“鲤素缄来剩道痴,款情安用费摛词。”“起看南斗孤吟夜,遥念西窗晤笑时。”“一堕红尘皆倦客,此生青眼复横谁。”念到这两句,他停下了,转头正与两潭忻笑脉脉的眼波相对。两心的默契何需再费冗赘的言词?她唇畔娇笑里添染了一重羞色,接过他的话念起新背得的剩下两句:“缘卿久忘閒花态,只恐嚣嚣诮画眉。”“当时高伯祖父初入翰林院,有段日子太忙了,将近一个月都没给家里写信,高伯祖母就疑心他是不是在京里另娶了外室,或是流连北里——唉,就是……那种地方——就去信责问他,他便答了这首七律。”诗意像把钥匙,释放出了在尘匣中锁封多年的记忆,被先人的浪漫触动到了,严若愚也无视这里是公共场合,不禁圈上挚爱之人的腰,仰头在他怀里细说起更多诗的本事。“你不要觉得这是旧诗,有典故,有语言的隔膜、形式的约束,就一定含蓄。其实句句都写得好直白的,有嗔怪,有思念,有告白和承诺,还有青年夫妇间的玩笑打趣。”解释完,她稍止住话,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又同他说,“叔叔,我现在是觉得,直白点,也没什么不好。”“嗯,那我等着你写一首更直白的给我。”他低下头贴近她耳边,悄声说着只两个人才听得见的情话。“小姑娘讲话文绉绉的,跟林黛玉一样的,你喝惯洋墨水的,能听得懂啊?”意外传来的嘲弄声仍是方才那位老者的,他一直立在他们身旁,没说话也没离开。不过,这次他的搭讪目标,显然换成了沈旭峥。“同心自相知,你肯定没听过咯?”沈旭峥不甘示弱嘲弄回去,语气骄矜自豪,跟要扳回一局的孩子似的。听到这一来一往的对话,严若愚心内便了然,他们两人原来是认识的,交情应该还不错?便看着沈旭峥。他拍拍她的背,偕她一起转身向老者介绍:“我未婚妻,严若愚。这位是盛先生……我的球友。”“未来的妻子”与“未婚妻”表达的结果虽然差不多,但前者说起来像发乎衷心的盟诺,傲岸不屈,毋需公认;反之后者却外系乎某些世俗仪则,不然就名不正言不顺,如窃位篡取。是以严若愚心头发了一阵虚,弱声细气地礼敬了一句“盛爷爷”便微垂下头,像初识生人的害羞。盛江听了小老弟这话,眼皮也微微一跳。不过他年纪大了,面部肌rou皮肤都松弛了,让这点小动作也更加不显痕迹了。他从这话里隐约听出了一股执拗的犟劲。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小姑娘刚才还不肯跟我讲呢。非要等你来才讲。你小子现在,看个展览还有专属讲解员啊?”活得长就是好啊,还能见识到浪子回头变情圣?盛江当然免不了皮里阳秋。沈旭峥只笑而不答,愈发神气得意,看过一眼扇面旁的序号,便揽起严若愚,引着她一起陪盛江继续逛展览。', '')('98、缘卿久忘閒花态,只恐嚣嚣诮画眉 (第3/3页)
因有外人在,又是年迈的长辈,严若愚也不再多话,但安静地偎着沈旭峥,由着他与人闲谈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题,而让目光与神思随展品游走。刚才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活泼的小女孩,现在一身拘谨不自在,盛江也意识到了,打扰年轻人约会,实非厚道长者所为。“小才女怎么不接着讲解啦?是不是你不让啊?”前一句是逗严若愚,后一句是揶揄沈旭峥。严若愚其实很抗拒“才女”这样的称呼,像要把她推到了一个附庸地位,供人玩赏,很庸俗。内心一不快,面上便掩不住,她垂下眼睫,不觉揪紧了沈旭峥的衣袖:“我不是,别这样叫我。我对书画其实不太懂,那张扇面只是巧合。”“行了,别夸她了,你越夸她越不自在。你想逗小孩,回家逗你孙子去。”沈旭峥摩挲着臂上的小手作安抚,玩笑似的语气有些不耐。想到跟孙辈的代沟,盛江只得摇头叹气。而展厅人来人往,聊天终究不方便,遂邀请他的小老弟同去休息室:“陪我上去坐坐?看看有没有什么好茶。”复又劝严若愚说:“小姑娘歇歇吧,要是喜欢看,让他买回家给你慢慢看。”————————作者:本章里那首七律,是我自己写的。颈联在前面章节出现过,也解释过来由。正文里曾说,诗的其他三联,严小姐记不得了,其实是我本人经年不复记忆了……但我琢磨了一下,感觉还是有必要补全,方便推动情节。所以就根据剧情和人设补了三联上去。本来懒得补,但憋黄文憋得太痛苦了,随便水一首诗都比黄文写得快,所以诗是老早就写好了,但文章进度一直卡在那几章黄色场景描摹上………太羞耻了…………既然是我自己写的,我也就不好意思给自己的诗加注释了,各位如果有没看懂的,就当我笔力不行,我认了。诗的灵感源于龚自珍的《驿鼓·其二》:钗满高楼灯满城,风花未免态纵横。长途借此销英气,侧调安能犯正声。绿鬓人嗤愁太早,黄金客怒散无名。吾生万事劳心意,嫁得狂奴孽已成。是龚自珍寄给妻子的诗。辞家远游在外,龚自珍经常嫖妓玩女人,并且不以为耻,反而劝妻子放心,外面彩旗飘飘,你依旧红旗不倒,颔联是出了名的厚脸皮,臭不要脸。所以我为文中人物代笔拟诗的时候,就想写个跟他正好相反的。关于“才女”这个情节,也是发泄个人的一点怨愤。当男的夸女的是才女时,他们的心态分两种,一种是发自真心实意的认可与赞叹,但这种赞叹,本质上跟看见一只鸟会说话、一头狗熊会骑自行车时的惊叹并无差别。轻蔑是前提。情况差的,就是这个猥琐男自恋到爆,而女方又有值得他垂涎的色相,他在做才子佳人、红袖添香的蠢梦,指望能勾引这个女的装点满足他的恶心幻想。都很庸俗,都很不尊重,只不过后者是赤裸裸的冒犯,自命正直的人都不屑为此,而前者比较幽微,非女子本人身临其境不能体会。所以即便沈公子、盛江这样在设定里不是反派的人物,他们也理解不了,盛江以为自己在好心夸赞,沈公子以为严小姐只是因为谦虚而害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