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叫孩儿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后宫掌事之人虽是皇贵妃,有什么风吹草动,皇帝怎么会不清楚呢? 皇太后看着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儿子,心中不免浮上几分失望,面上却是带着慈爱,缓缓道:“这几日,哀家闲来总是梦到先帝,便想去五台山镇海寺去上香礼佛,为先帝操办祈福法会。” 这理由虽假,却冠冕堂皇到连康熙都没法说个“不”字,想来是皇太后早已经想好了的,“此去山高路远的,儿臣担心皇额娘的身体,不如派个人前去也是一样的。” “先帝托梦给哀家,自然是希望哀家亲自去一趟的,假以他人,恐怕不妥。”皇太后继续说道,好似真的对先帝多有尊崇一般。 “若是因为安嫔之事,皇额娘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气坏身子,皇额娘难受,孩儿心中亦是忧惧难忍。”康熙说道,因着自己的妃子把皇额娘气到出宫,朝中的大臣的折子恐怕能把人给淹没了,顺便还祭出杀手锏,“您若是出宫,能舍得胤祺?” 这表面的功夫谁不会做呢?皇太后淡笑道:“胤祺现如今有宜妃带着,哀家极为放心,左右也无什么事情牵挂,便走上这么一趟。” 康熙又道:“怎么就没有事情牵挂了?宫中这么多孩子,都是您的乖孙,要不让胤祚来陪您几天,他现在会背诗了,德妃上次让他背了好几首。” 有佟皇贵妃在前,皇太后怎么会和永和宫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她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德妃教子严格,哀家怕耽搁了胤祚的学业,再者,胤禛养在皇贵妃名下,哀家再养胤祚,德妃心中该有意见了。” “能让皇额娘养着,那都是胤祚的福气,德妃感激都来不及的。”话虽如此,康熙也没再提胤祚,话题一转,“胤禟那小子也不错,前些时日还跟朕怄气,皇额娘不如抱过来解解闷。” 这话说得连齐嬷嬷都忍不住瞧了康熙一眼,宜妃前脚接走了五阿哥,皇上后脚就想把九阿哥送过来,这是生怕宜妃和皇太后关系和睦了吗? 而且,这说来说去,半分也不提五阿哥,看来皇上打心眼里面也觉得五阿哥让宜妃养着更好。 皇太后如何想不到这层,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道:“这些泼猴都撒欢得紧,吵得哀家头疼,再说,此次出宫,哀家也为咱们大清祈福还愿,希望菩萨保佑大清千秋万代,子嗣绵延。” 康熙又劝了几句,见皇太后铁了心,又说道:“要不让胤禔陪您去一趟?儿臣不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着,儿臣才放心。” “罢了,有奴才们伺候着,总不会累着哀家。”皇太后摆摆手,“哀家自行前去即可,你也说这山高路远的,阿哥们还小,万一累着可怎么办?” “也罢,那儿臣给您多安排一些人手,让您在路上也舒坦些。”康熙不再劝了,说道。 “如此就让皇帝费心了。”皇太后说道,拍拍皇上的手。 “都是儿臣应当做的。”康熙笑着说道。 若说之前,皇太后让齐嬷嬷去请康熙是存了几分试探之意,甚至于说还有一点点别的心思,在皇上顺势应下五台山礼佛这件事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两人又母慈子孝一番后,皇太后便推说倦了,康熙顺势告退,出来后对梁九功耳语了几句,梁九功立刻挥手让人把跪在正殿的嫔妃都一股脑地都带走了,送回各的寝殿,暂不许外出。 如今天气虽然炎热,但殿内摆着冰盆,青石板冰凉沁骨,这又都是些娇滴滴的主子,只是跪上这么一会,站起来的时候两腿直打颤,膝盖更如针扎,只能被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回到翠云阁的安嫔以为事情就此揭过,脚刚迈进大门,便忍不住同身边的侍女抱怨道:“没想到皇太后竟然站在宜妃那边,真是活该五阿哥被宜妃抢走。” 齐嬷嬷的那巴掌让她的脸火辣辣地疼着,怕是已经肿了,等会得用冰敷一下,不然教她如何见人? 这宫中打人可不兴打脸,究其缘由,这宫中女子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是伤了脸让皇上看到有失仪态,故而,宫中默认的规矩便是“伤不上脸”。 安嫔这一遭,可是被落了极大的面子,也难怪她心中对皇太后极为愤恨。 “小主息怒。”跟在身旁的侍女是惯常伺候的秀珠,对于上此事来龙去脉一清二楚,这巴掌怕是自己小主自找的吧? 心中如是作想,秀珠却是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迁怒,受得好一顿的责罚。 “息怒息怒,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你可别忘了秀兰是怎么死的,不想步她的后尘,就别触本宫霉头。”安嫔心中烦躁,不由地提起了前事。 “奴婢知错,烦请小主恕罪。”提起秀兰,秀珠就忍不住一个哆嗦,头恨不得埋进胸膛里面。 对于秀珠这样识时务的态度,安嫔还是很受用的,觉得自己在皇太后面前塌下去的腰杆又直了些,复又道:“今日之事,是本宫之失,不知皇太后本性如此,日后……” 她刚踏进房门,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上首的康熙,脚一软直接在门口跪下,“嫔妾参见皇上。” “日后如何?”康熙问道。 安嫔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出现在这里,整个人慌得不行,支支吾吾道:“嫔妾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没什么的……” “哦?”康熙抬眸,眼神冷漠,“你是把朕放当傻子糊弄?” “嫔妾不敢。”安嫔赶紧磕了个头,“嫔妾尊崇仰慕皇上,怎会有如此歹心呢?” 磕头认罪之时,安嫔也不忘表露自己的真心。 从初入宫伊始,她便对皇上一见钟情,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这宫中人也好,物也罢,几历变更,只有她一直静静陪伴在皇上身边,无论皇上心中是否有她,她都此心不渝。 这宫中有谁能比她更深情? 以往让康熙甚为悦然的仰慕之情在此刻只会点起他的怒火,“那你说说在宫中散布宜妃和五阿哥的谣言的是不是你?刚刚挑拨离间太后与五阿哥感情是不是你?如此,你还口口声声说没有歹心?” “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安嫔低垂着眉眼,恭顺地说道。 明明之前皇上也知道自己有掺和,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她不知道是,之前谣言没有波及皇太后,康熙还能找个理由宠幸宜妃,算是他自个儿的小情趣,连宜妃都说谣言不波及皇太后无需处理,可安嫔自己非要把这事捅到皇太后面前,企图拉皇太后下水,把人家当枪使。 事情就从后宫吃醋呷酸变为不敬孝道,康熙素来尊崇孝道,不论是徒有虚名还是真心实意,至少表面功夫做到了,安嫔这一出就是在打他的脸——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