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一出,满堂轰然笑了起来。 郑友明顺着声音望过去,是同他一直不对付的王章,郑友明笑道:“你今儿才认识我?我打读书起,春夏秋冬都拿着扇子,这跟泼凉水有什么关系?我不拿扇子照样泼你冷水。”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在座诸位都是江南的学子,且多是出了名的才子,郑友明和王章更是其中的代表,如今两人针锋相对,颇有几分意思,看热闹的,哪有嫌事大的。 两人一进门就相互呛声,更是直接将氛围拉满。 这次讨论的话本子,是讲述一个女子从北方逃荒到了南方,被一户人家收留,做了这家的二媳妇,虽有容身之所,但是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从早忙到晚,里里外外全是她操持。 然而,这家人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变本加厉,苛待女子,不让吃饱睡足,家中繁重农活家务都堆在她的身上,导致女子过劳成疾,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郑友明当初看话本子的时候,那股子的愤怒差点将天灵盖给冲飞了,他恨不得钻进书中,将那一家人暴揍一顿,竟然还有人替那家人开脱。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王章。 王章的观念是,这家人收留了这个女子,救了她的命,女子为了报恩,做做家务怎么了?就算没有收留这一出,谁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 在场也有不少人持同样的观点,觉得是女子自己想太多,一个屋檐下生活,怎么可能不让吃东西呢? 甚至还有人认为这个无心居士就是个不孝敬的人,才会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不满。 场面一时间闹哄哄的,王章那一方的人数不少,但是郑友明这边也有许多人,双方吵成一团,有情绪特别激动的已经挽着袖子,一脚踩着椅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开骂,“之乎者也”满场纷飞。 郑友明听着王章绕着弯子说那女子活该的时候,觉得他是满嘴喷粪,奇臭无比,正欲冲上去好好反驳一番,就听到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王章是在此处吗?” 女子的声音并不大,很快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她轻轻咬着下唇,瞧着这一堆堆的人,面露惊慌。 郑友明上下打量了女子一眼,她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是简单的木簪子,手上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痕迹,显然是做惯了粗活。 陈世美!!!不对,秦香莲!!!! 郑友明立马说道:“他在的,不知道你是哪位?” “我是……”女子脸上显露出慌乱,抓了抓自己的衣摆,又看向那闹成一团的人,“我想见见他,说两句话。” “行吧,我帮你叫叫他。”郑友明的扇子朝手中一砸。 “多……多谢。”女子显然有些怕生,脸都红了,低着头,讷讷道。 郑友明勾了勾唇角,看向人群中正慷慨激昂舌战群雄的王章,扬声道:“王章,有人找你!” 王章正说得痛快,被人打断十分不快道:“谁啊?” “我哪里知道是谁,人家点名道姓要找你。”郑友明笑眯眯地说道,存着看好戏的心思。 王章与郑友明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见他这样的笑容,有点心慌,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看到女人,脸色黑了,“你怎么来了?” “我,我……”女子被王章的表情吓着了,往后缩了缩。 “行了,出去说吧。”王章打断她的话,又横了一眼郑友明。 郑友明摸了摸鼻子,瞧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打算跟过去瞧瞧,没走两步,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回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他道:“你们跟着干吗?” “这不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吗?这女子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万一王兄被骗了怎么办?”说话的人嬉皮笑脸,嘴上说着关心王章,表情却是想看热闹。 “装模作样。”另一个人嘀咕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毕竟这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城里的人,王章可是自称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死绝了,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年龄相仿的人,怎能叫人不怀疑?” 大兄弟,你很有想法啊! 郑友明着急看戏,便道:“真是拗不过你们,这么关心王兄,真是感天动地,大家动作都轻点,打扰了王兄的事可就不好了。” 众人鄙视:最先跟出来的就是你吧! 第234章 蕙娘 王章在酒楼旁边的巷子停了下来, 这里是个死胡同,宽不过半米,里面堆满了杂物, 寻常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蕙娘你怎么找来了?”王章语气极为不耐烦, 目光朝下,落在眼前唯唯诺诺的女人身上, “不是说不要随便来城中寻我吗?” 叫做蕙娘的女人急切切地说道:“娘生病了……” “我知道了。”王章打断她的话,好似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要钱是吧?给你, 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着,解下腰间的荷包递了出来。 “我不是……”蕙娘面露急色, 连连摆手, “她想见……” “不是?”王章嗤笑一声,后退两步, 上下打量了一眼,“难道是你想……” “我们……本就是夫妻……”蕙娘苦涩道, “你为何……” “夫妻?你也配?”王章讥讽, “你爹把你卖给我们家,你知道什么是卖吗?就是为奴为婢。” 蕙娘脸色惨白,“可是我们拜过天地……” “那又如何?”王章哼了一声, 挪开了目光,这女人可真是异想天开,还想妄图称呼为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应当是知书达理的富贵花, 怎么可能是这种糟糠货色? 蕙娘一下子说不出来话来。 “行了, 你以后也不要同别人说是我王章的妻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你就说,对,你就说你是我们家的奴婢,把我娘给伺候好了,旁的不说,以后自有你容身之所。”王章说道,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全然不顾蕙娘摇摇欲坠的身影。 “为奴为婢?”蕙娘紧紧地咬住下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愿意?”王章斜着眼睛看着蕙娘,似笑非笑,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你一纸休书。” 蕙娘大受打击,浑身发颤,几欲站立不住,后退几步,靠在身后木板上,谁知道这个木板没放稳当,往旁边一滑,她跌坐在一堆的草屑之中,片片草屑沾上了她的衣服和头发,然而她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王章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后退两步,嫌弃道:“瞧你这粗手粗脚,难怪我娘常说你什么都做不好,还真是!她生病不会就是你弄出来的吧,真是糟心玩意儿。” 绝望犹如野地里面肆意生长的荆棘,牢牢囚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