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在收拾的时候笨手笨脚,将擦洗的水盆打翻在了床板上,当场吓得不行,又怕挨了大婢女的骂,结果就用铁熨斗硬生生的把那一块受潮的床板给烘干了。 只是这种烘干——毕竟是急速的,面子上看着似乎是干了, 但是里面的湿气还是很大的。 再被被褥一捂,一浸,湿气透了上来。 主管事一边听就一边咬着牙摇头:见过蠢的, 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 …… 上了路, 马车刚行动了起来,黛兰就上前来给顾幺幺解开了衣领,看着她红肿的地方:“可不能再这么闷在里面了, 得敞着。” 尔曼把两边窗帘给扣紧了,又留了通风的缝隙。 吹着清凉的风,顾幺幺觉得脖子上的痒好了许多。 她接过尔曼递上来的菱花镜,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就看脖子上的红肿也已经不那么吓人了。 不得不说,随行大夫还是厉害的——药膏一涂,还真有用。 半路上,众人停下来歇脚,黛兰替顾幺幺扣好衣领,顾幺幺刚刚才打起马车窗帘子,就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还是直郡王带出来的人:格格吴雅氏和侍妾魏氏,两个人在你一句, 我一言的拌嘴。 顾幺幺也是服了:昨天在庄子上吵吵也就罢了。 如今都这么出行了——这两人在路上还能继续拌嘴。 侍妾魏氏是正对着顾幺幺的, 秀眉细眼,长相很是清秀,但说话的架势很泼辣,和她周身的打扮完全不协调。 她穿了一身淡绿色的旗装, 发间玉簪、耳间坠子,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出是好东西。 反观吴雅氏,说又说不过她,又没有能容人的肚量,憋的一张脸通红。 很明显落了下风。 顾幺幺看了几眼,刚想放下车帘子,就看见直郡王过去了。 一见直郡王来,魏氏立即就变成了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她楚楚可怜地挽住了直郡王的胳膊,怯生生地看着格格吴雅氏,盈盈的泪珠含在眼眶里,往直郡王背后直躲。 简直变脸比翻书还快。 顾幺幺不由地笑了笑,忽然眼前一晃,就被人挡住了视线。 是四阿哥骑着马过来找她了。 顾幺幺猝不及防:“爷!” 四阿哥笑着道:“你在看什么?” 顾幺幺总不好说自己看人吵架看得津津有味,于是抬了抬袖子,远远指着吴雅氏头上华丽的珠花,敷衍着就道:“我看她头上,真好看呢!” 四阿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满不在乎地一笑道:“那有什么!等回了京城,爷也给你。” 第118章 反差明显 他一边说,在马车窗外稍稍俯身,弯腰看着顾幺幺脖子上,刚要伸手拨开她的衣领,忽然又往周围看了一眼,然后翻身下马,上了马车来。 落下了车帘子,四阿哥伸手不轻不重地抬起顾幺幺的下巴:“我瞧瞧。” 顾幺幺顺着他的动作抬起了头,还没来得及冲他笑笑,四阿哥已经皱了眉。 真的是挺要命的——一大片都红了。 黛兰在旁边,将主子爷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就往下一沉——格格应该设法不让主子爷看的。 至少也要等再好一点。 顾幺幺倒是泰然自若地抬着头,任着四阿哥看着。 吸引四阿哥,没有容貌,肯定不行; 可如果到了今时今日,还只能靠容貌,那也是大大有问题的。 四阿哥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有心疼。 他叹了口气,松了手,把她往身边拉了拉,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眼睛看,语气有点生气,也有些无奈:“医嘱说一定要忌嘴,记住了么?” 顾幺幺点头, 伸手指着小茶几上雪白的糯米糕给他看,委委屈屈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我什么刺激的都没吃呢!” 四阿哥点了点头, 伸手还要看, 顾幺幺轻声道:“脖子上都是药膏, 爷仔细别弄到手上了。” 四阿哥本来没动手,被她这么一提醒, 居然真的伸了手指,研究一般地蹭了一些药膏在指尖上,送到鼻下闻了闻。 也都是一些冰片、薄荷的清凉味道。 顾幺幺是真的窘了, 咬了一下嘴唇:“爷!” 她的声音软丽惑人,隐隐的带着撒娇的意味,四阿哥含笑看着她,忽然便凑过去侧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 毕竟只是行路上的小憩, 不一会儿四阿哥就躬身出了马车,径直上了马走了。 虽然四阿哥也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光景,但是周围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 上上下下的人都更有数了——这位顾格格,啧啧, 瞧着贝勒爷这用心的模样, 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没有出现类似的事情。 一路走走停停, 又换了水路, 直到四月下旬的时候, 才算到了江苏地方。 先是往扬州去。 扬州在明清时一直为两淮盐运漕运中心,万商云集, 康熙年间, 朝廷年均收入是两千多万两白银,但扬州的盐商群体, 每年可以赚到一千五百万两。 所谓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 顾幺幺还没有见过清朝时候的扬州,一路上只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但是江南的风光到了四月也是极美的。 直郡王一行安排在官衙住下,这一次, 四阿哥直接指明将顾氏安排在了他的居处后面。 这就和耿氏完全地分开了。 耿氏实在是尴尬极了——说实话, 在出府之前,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路上居然会遭到这样的窘境。 四阿哥对着她, 就仿佛她是透明的一样,根本不存在。 四阿哥眼里只能看得见顾氏。 倘若是在府里,倒也就罢了,毕竟还有那么多女人也不得宠。 但是这一趟出来,就带了两个格格,还有这么明显的对比——耿氏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周围奴才有意无意的眼光。 直郡王身边那两个,还是一路唇枪舌剑,但是耿氏看着,说不出的心里羡慕。 吴雅氏和魏氏, 之所以敢这么张扬,还不都是因为有直郡王宠着! 看着不成体统,实际上, 人家底气硬着呢。 耿氏忧愁得都快绷不住了——四爷啊四爷, 您若是能学学直郡王多好! 宠一个也是宠,宠两个也是宠,既然都把人带出来了, 何必又让其中一个这么难堪呢? …… 毕竟来的是直郡王和贝勒爷的女眷,后院已经全部都清场了,除了挑选过的聪明伶俐的丫鬟和几个干事得力的老妈妈,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留下。 后花园里一片宽阔平坦的青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