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怀璧其罪」 (第1/3页)
江湖豪侠嚒……虽有江湖义气,可同饮生杀仗义酒,却也怕同杯不同酌。但若没羁绊呢,这肃寒黄昏下的浊酒独饮,这塞北狂雪下的禹禹独行,也都甚是没滋没味啊。莫酬风忽然也轻「哈」了一声,笑盈盈的语气,竟有几分似了温广山的落拓。所以说这世生而为人,比之蝼蚁宏壮几分,比之蜉蝣又清闲几轮?转念间又想到温广山刚才跟他讲的第一件事。说是来莫家酒楼寻自己的路上,他偶遇了一个青年人。身着锦衣华服,光冲那软金锻色,怕是这普天之下也不见得有别的姓氏的人敢穿得起。就算这漠北天高皇帝远,可贵在他苏家的手伸得也有够长,就是能管得着。——苏家,此任帝王仍为苏姓,单名一个恒字,字天纵。光这表字便含着一股戏命谑天的霸气。自隗昇那任帝王苏衍寿终正寝之后,这苏家的帝王业又不知延续了多少载春秋。到了前一任那里,才堪堪呈现出颓唐之象。古语有言:「千里之堤,以蝼蚁之xue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老祖宗留下的醒世名言,就没几句是不对的。『娑婆门』当时就是那一条漏网之鱼,还可化身作焚室火、溃xue蚁。开天裂地的从万难中将苏家盛世撕出了一条血口,不出意外地,这伤口越裂越大,尔后这延续了多年的福气便也像是要在此世告了终。——万载春秋倥偬过,好像终于要有易了主的那一天。毕竟当时境内,无论壮丁还是兵将,都安居乐业太久,连领兵的将军都能生疏了武艺,还谈甚么抵抗外敌?就在这最飘摇的时候,那个隐居于宫墙深院中的苏天纵,并着一群江湖上的豪侠,弑父夺位,大改政权,愣是在外有敌患家有内忧的时候,硬生生立起来了。立起来还不算完,当年外患不止有『娑婆门』,准确来说『娑婆门』还是后起之秀,自以为能来分口羹汤,却不料在最初的三族纠葛之乱时,他们苏家就早将天狼族收归了麾下。自从之后——苏家的帝王业便一日比一日发达。早年间确实有坊间传言,说是有个江湖神算批过命,言作——得天狼者,得天下。只不过这种话嚒,十有八九不押准,听听便罢了。真若以卜卦批命定死生,祈天的此等能人再多,放到曜芒族族长渡敷面前也只能是等闲之辈。可纵使曜芒族族长渡敷又能奈造化几何?卦算至深,也恐心变。所以说卜卦卜卦,由心占卦,可一念起一念灭,皆是变卦啊。千算万算,算尽了这造化。也偏偏没能留住那狼主。还是得眼睁睁看他转身便入那祈天帝国,而唤他回祈天的,只不过是那个名叫『独观』的青衫落拓客。——先前有族里的前辈笑言,说祈天的能人不多。立起来也不成气候。转机便是那天狼主。可造化却偏偏予了苏天纵这戏天谑命之人这等福分。赏了他一个『天狼主』。自此之后,祈天最不缺的就是能人。祈天曾确实少能人。这是後来渡敷占了无数次卦,得出统一的结果。可贵就贵在,祈天它本就不留人,它是能『聚』人。那个时候,他是多多少少有点理解娑婆门主的心态了——这个明明没有甚么能人的国度,甚至连医药一途都曾匮乏的很,却偏偏就是能吸揽外才,有了天狼主不说,酆族的人亦因天狼主顾笑白而站在祈天这边。再放眼五湖四海,天下浩瀚,皆是能一捞一大把,捞着那些心甘情愿为祈天卖命的江湖人。苏天纵,他的名字果然', '')('2「怀璧其罪」 (第3/3页)
对得起他这一生。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只不过,仔细想来,在这瞬息万变的造化面前,天狼主又算得了甚么?他渡敷又算得了甚么?苏天纵又算得了甚么?祈天又算得了甚么?万万年后青史上朱痕一笔——千秋万代,举世无双。可举世无双的还有另一人。——苏如盛。这个年刚二十的毛头小子,嚣张入骨,狂姿傲放。多半也是因他确实有这狂和傲的资本。当今圣上是他小叔,开国第一功臣顾笑白顾大人是他师父。眼见着这『祈天』帝国重新稳固起宏图霸业,当今圣上应是一天天在宫中cao劳国事,没空管他。顾大人正好又和他家那口子回了酆族算作休假。所以正如此刻塞北的娑婆门余孽之于祈天,苏如盛这小兔崽子眼下也是不见得有人能管的状态,自然是闹翻了天也不怕。当然,秋后算不算账,又是另一说了。所以温广山才会意有所指道,「难怪他也会来。」莫酬风一瞬间觉得有些头大。苏如盛来这里自然不会是为了亲力亲为逮捕这重出江湖的『刹修罗』温广山。更不会是为了他莫酬风。早些年还常有『慎独』的说客来寻他,只不过碰了几次钉子再吃闭门羹多了,想必苏如盛也是知道自己不会入『慎独』的决心。细说起他的家世来,又与温广山和成絮不同。虽说当年也曾算是半个江湖散人,只不过他家有祖上半边家业,在塞北开了个客栈,最后受够了当侠客那种居无定所浪荡漂泊的日子,年纪小时还好,生杀予夺,连自己都想敬自己一杯江湖义气。可这年纪一大,倒是乐得自在回来开开茶楼,吃吃土,闲来无事听马嘶。说白了,江湖是个染缸,朝廷也是个染缸。可他尚有心安退处,所以就暂时还搅和不进这个大染缸里。可他也明白。这世上还有另一句话,叫做「怀璧其罪」。如若苏如盛来这里,不是为以上两点,也不是为自己这『怀中璧』,那多半便是因另一个人也来这里了。只不过,他又是来这儿做甚么的呢?莫酬风想着,竟不自觉往外迈了几步。门,就在眼前。未等顺势化『风』飘走,下摆却被温广山猛地揪住,「我说老莫,咱们这多年的交情了,你不知道我,我还能不知道你嚒?」莫酬风一瞬间苦了脸,立在原地支吾道,「你想问的那事吧……嗯……我也不是未曾听闻过……但是吧……就是……」「告诉我他们老巢在哪儿。」「你问这个做甚么?」莫酬风诧异地转回了身子,他一开始只以为温广山是按捺不住体内那『除暴安良』的血液,要来讨伐在这塞北兴风作浪的『娑婆余孽』,可是……立个下马威唬得他们退回国界线外便成了,怎么现在直接问的老巢何处?莫不是……这该来塞北的第三人,还真是那『三清妙音』成絮?!莫非他这次的任务跟娑婆门有所牵涉?於是温广山担心他这故人此行安危,重现江湖了?只不过……他又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莫酬风是真当他死了十来年了。眼下来想,此事多半是当初成絮做了手脚。又因刚才无意间得了他身上另一条秘密,莫酬风此刻很是不想再多惹羁绊和麻烦上身,所以并不会向他追问当年细节。只要这人是他温广山便好,是自己的那位旧友便好。但还是忍不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温广山好一阵儿,莫酬风终于发觉自己为甚么还是那么别扭了,此刻怪叫着,「你的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