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可见变得容易了起来。 盐县不战而平,韦崇沉进盐县里的宅子里养伤,大军驻扎在县郊修正。苏家在盐县也有宅子,苏宝珠就住了进去。 苏宝珠把在盐县里的韦家人都列了个单子,其中和叛乱有关联的标了红,让尤将军去抓。 潼西和潼北的她把单子给了三份,潼州知州一份,潼西的李县令和李琇云各一份(李琇云去潼西了,也和她打过招呼,不过她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回应),潼北的梅县令一份,要求他们配合尤将军的抓捕。 寻常发函请求配合,那都要在函上列上什么官职,以力压迫,或者是附上什么礼物,以利诱之。几乎都是发函的格式了。 但苏宝珠随手薅了郦明生兼做刀笔吏的时候可不在意这些,坦坦荡荡理直气壮:“我的名字在上面了,这还不够吗?” 郦明生再理解,心下也有些担忧。不只是礼数不足,更是苏宝珠直接把闺名附在上面,对她的名声会有一些影响。 不过,苏宝珠前有挖出皇后秘辛,后有一夕平英县,一日定韦家的威名,传遍潼地,路人皆知。郦明生这函一发,确实让苏宝珠的名声有了些影响,不过似乎无关痛痒。 原先的名声是:苏家二小姐真厉害,不得了的。 现在的名声是:苏宝珠真厉害,不得了啊。 ——就是改个名字的事。 有这种名声在,尤将军抓人十分尽心尽力,一个人都没漏掉。 潼西就算在闹叛乱,潼北就算都没人,也都硬挤出人,帮忙把相关的韦家人抓了。 潼州的李知州甚至亲自把韦崇沉的堂兄韦勿沉捆起来,送来盐县。 苏宝珠一听到韦勿沉被逮来了,立刻跳了起来。 她只抽卡问韦家人都在哪,就这还花了一百抽,才有ssr把名单都理齐。韦家具体都干了什么,她打算审问完韦勿沉再总结。 当然,韦家做过什么,她大体其实已经清楚。只是一个关键点她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韦家敢说他们奉的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在这里头到底是干什么的? 可能因为她毫无思路,无法理解,所以抽出的提示卡也都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苏宝珠期待韦勿沉这个信息包很久了! . 韦崇沉捂着伤口,慢悠悠地腾到了地牢。 地牢收拾地挺干净,只是似乎有着积垢难消的血腥气,隐隐约约散发。说实在的,他有些担忧。踏足这腌臜地,伤口因此发热了怎么办? 但他,但他实在是有事好奇,需要问韦勿沉这位堂兄。 不同于韦崇沉的狼狈,他堂兄的精神头还挺好,见着他还有心思笑:“小弟弟,倒是有空来看望哥哥。” 韦崇沉深呼吸一口气,字斟句酌,直入主题:“我算是取得了苏……苏姑娘的信任,你现在这样还有救吗?你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有救没救的,”堂兄笑道,“别装样,苏姑娘的信任根本无关紧要,你就是来套话的。” 韦崇沉垂下眼,谨慎道:“我不懂。” 堂兄还是笑,虽然事败被抓的是他,他却依旧是笑的,似乎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的是韦崇沉。 堂兄问道:“由始至终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圣上的信任吗?苏姑娘一个黄毛丫头,侥幸有苏家扶持她做个发声傀儡,竟就要你费力去获得信任,你倒说说,你这是为何?” 韦崇沉也不解释苏宝珠的事,只道:“我也不懂,韦家都已经勾结怂恿人叛乱,甚至借此杀人刷功,为什么还能说是得了皇上信任。” 堂兄大笑道:“算了,你得不得苏宝珠的信任也都没用,反正谋叛罪是全族一起遭殃。谁也逃不掉。我就这么和你说吧——皇上需要有人做他的棋子。” 韦崇沉微微瞪大眼睛,竭力冷静下来,什么也没说。 堂兄笑道:“你这什么都不懂,却还是一副要装懂的样子真的很有趣。很久以前也是,我爹问你,你知道侍奉皇上要准备什么吗,你哆嗦半天,挤出‘用心’两件事。梳洗都要我爹帮忙——” 韦崇沉叹道:“现在大家都跑不了,我倒是可能阉了之后继续侍奉皇上,你还是说正题吧?” 堂兄听着略愣一下,但韦崇沉的理由太无懈可击,他只能咬牙道:“哼,当年太子伴读的位置,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被选中的。倒比我这辛苦拼杀的轻松得多。” 韦崇沉敲了敲墙壁,脸色微沉。 堂兄耸耸肩,终究说道:“行行行,以后我们都倒了,是得仰仗你这未来的韦公公,我和你说罢——潼地之前一直很难管,山高路远,百姓基本没什么考秀才的能力。大户把持潼地民脉,朝廷的政令不能到县级的下面。不仅如此,潼地的大户反而想把影响力扩散到京城里,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泰半的钱,是送入了朝堂大臣们的口袋里。” 韦崇沉没说什么,很平静,只是安静听着。 堂兄道:“潼地难管就难管在这,几乎每家大户都和朝中大臣有联系,潼地如果有什么事,首先这些大臣就会和他们通气,让他们规避,或者从中捞取好处。就如四年前的蝗灾补贴,潼地最后报到御前的补贴,连盐湖乡的湖,都算入被蝗灾殃及的地方——这些钱就由他们平分了,一丝一毫都没到百姓手里。” 韦崇沉问道:“那韦家在这里,能做什么?” 堂兄笑道:“每一次挑唆叛乱,都会攻破一些大户人家,这些大户人家的屋里,都有和朝中大臣勾搭的罪证,这些罪证可以收集。另外韦家占领了这些人的土地人脉后,会继续和朝中大臣联系,作为罪证保存好,悄悄送到御前,不惊动任何人。” 韦崇沉想问这件事有多久了,想了想,大概也就是这四五年。 其中是有什么离奇的地方,似乎说不通,又似乎说得通。 堂兄见他沉默,却已经发笑了:“弟弟啊,你陪着圣上这么久,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么?圣上都不和你分说两句?啧,这好好的位置给你,属实是有些浪费。” “我不懂,”韦崇沉跳过无关话题,“既然不断有找到罪证,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朝中一点动静都无?” “能有什么动静?”堂兄原本还是云淡风轻的笑,现在也已经骇笑了,“证据——我冷眼看着,后宫前朝,三省六部,文官武勋,没一个地方没收潼地的钱,没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韦崇沉:“……” 堂兄冷笑道:“这么大的事,一个韦家搅动叛乱,收集证据有什么用?韦家在潼地扩展边界,就算杀良冒功也要拼尽全力成为一地大户又有什么用?没用,整个朝廷都这样。圣上看样子也放弃了,事情就压在那里。” 韦崇沉定了定神,问道:“确定这都是圣上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