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 无望的感情并不是最令人折磨的,最令人折磨的恰好是这种有期许的感情,一次次的破碎,一次次的自我愈合粘好重来。 可伤痕是抹不去的,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不断蚕食着他,直至什么也不剩,宛若一潭死水般,再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如果一开始就不抱有期望,那么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没有人知道。 米洛站起了身,深红色的触手将那即将散落摇摇欲坠的玫瑰花枝全部拢到钟无惑面前:“你死了的话,就没有人记得你了,也许一开始会有人捧着一束花前来悼念,可人的感情终将是会被时间泯灭的。” 钟无惑抬眼疑惑的看向他,显然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 米洛墨绿色的眼眸暗藏的情绪很重,重到溢出来,成为一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愤怒:“就像是一条祈求怜爱的狗,他也拥有尖锐的獠牙与利爪。” “心有不甘的话,就去把人抢过来啊。” 钟无惑的唇角微微下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出于什么角度?” “朋友?还是情敌?” 米洛反倒是笑了笑:“姑且算是一同被排挤在外的流浪狗吧。” 钟无惑不可否置。 米洛将一封信递给了他,理了理衣衫:“不努力的话,可是连要领养的人都没有的。” 钟无惑伸手接过,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却在掠过那信纸上火漆印时,突然顿住目光。 ——来自主宫殿的信件。 不是来自永夜君王,就是来自…… 钟无惑想到那种可能性,呼吸都微不可查的炽热了一下。 刚才还信誓旦旦一幅要自我毁灭的人,现在只是因为那个人一封信,手指都在隐隐颤抖。 米洛面上露出讥讽的神色:“你以为我今天是来宽慰你的?别想太多了。” 正巧手底下的人慌张来报,可是米洛却止住了他的话语:“不用等了,都撤了吧。” 手底下的人见钟无惑没有出声以为是默认了米洛的话语,欠身离去。 钟无惑确实没注意到他,反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定许久,直到面前摆放着的玫瑰花焉了下去,才郑重其事的将那封信打开。 在掠过字里行间的时候,钟无惑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他绷紧了唇角:“你什么意思?” 米洛早就察觉到他眼眸里难以抑制的火气,可他非但没想着浇火,反而若无其事的还添了几根柴:“哦,你说这个啊,大家都有噢。” 他拉长了尾音:“你不会没有吧?” 他怎么可能会有。 钟无惑手背都青筋都泛起了,信纸被他捏得紧皱。 米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暗含着警告提醒他:“这可是他的东西,你不会是想要连这个也毁掉吧?” 钟无惑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一些,好像他这样做,这个东西就是属于他的了一样。 野兽的本能是掠夺与争抢。 在打开之前,钟无惑幻想过蔺悄会给他写怎样的字句,其实多半是道歉吧,来跟他说着未能赴约抱歉惋惜的话语。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一封写给他的信。 晕染着玫瑰花香的信纸上只有短短几句话:“To米洛,我明天想要烤了一些小甜饼,这是我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要来试试吗?” ——落笔为蔺悄。 钟无惑暗哑的嗓音早已失去了以往的磁性优雅,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野兽的嘶吼。 他一字一句的:“每个人都有?” “那为什么,我没有呢?” 要是平常人来早就被他这副模样吓得腿都不敢动弹了,米洛却慢悠悠的将红茶倒进瓷杯里,背靠着椅子翘着腿说着:“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把你给忘了……” 瞥见他暗含癫狂的神色,却在下一秒正色道缓缓开口:“也有可能是你做错了事情。” 钟无惑愣了一下,身上的那股戾气还没消散,让他看起来有些矛盾:“我……做错了事情?” “是我惹他不高兴了吗?” “谁知道呢。”米洛笑了笑,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好了,天色不晚了,我也该走了,毕竟明天还要参加蔺悄邀请的茶话会呢。” 腐败的玫瑰园里又只重新剩下他一人。 钟无惑这才在这时突然意识到,这货……其实是来跟他炫耀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再次封神 相较于第二宫殿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第一宫殿可以算得上是一片死寂,这里阴森森的,仿佛所有的光都透不进来。 一路走进来,蔺悄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看见,毫无人烟气。 正殿空荡荡的,只在王座上坐着一个孤寂的身影。 “你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的没什么起伏,似乎早就知道了蔺悄会来。 蔺悄敏锐的察觉到他周身气场的不太对劲,他没有半分犹豫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对上他的视线:“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褚渊没有作答,只是朝他伸出了手,那只手看起来苍白且有力量感,暗示意味很明显。 蔺悄顿了顿,还是将手搭了上去:“为什么?” “是不想见到我吗?” 褚渊不可否置,只是收紧了他的手,像是要攥住这能给他带来仅存的一点温度:“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应该清楚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蔺悄诚实的点了点头,又朝他走近了一步:“嗯,看上去很不好惹。” 褚渊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被他的诚实所取悦,又似乎是因为他的靠近而恼怒,他突然捏住了他的后颈,微冷的指腹摩挲过他脆弱的喉管。 “那你还敢跟我靠得那么近?不怕我杀了你吗?” 这个动作只能让蔺悄被迫垂下头看他,因为他先前站立的姿势,只能身体前倾,半只腿跪在了王座中央,恰好是一个不能进也不能退的姿势,极为屈辱。 如果褚渊这时候动手,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早已经知晓褚渊已经失去了所有情感,现在的自己对他而已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如果说钟无惑是一朵还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实际内里早已腐败的花,那么褚渊就是连维持都不维持,无论是他的表面还是他的内心,早已化为冰冷的石头,任凭怎么敲打,都透不进一丝光。 说不准这两个人究竟是谁疯得更彻底些,他们浑身早已沾满了粘稠的鲜血与泥泞的黑暗。 蔺悄眼睫颤颤,反问着:“你会吗?” 他坦然地凑到了褚渊的身前,他用食指将衣领向上勾开,然后探出脖颈,神色淡然地等待着那死神的镰刀降临到他的脖子上。 蔺悄这种完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