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狠地盯着他,心想不如摔死他,摔死他算了! 她还是冲上去抱住了他。 极速飞行的有情剑在水面上划出长长的水痕。 因为心绪不静,剑气紊乱,水痕波澜起伏。 苏厌背着风停渊,勉强压着前行的剑道,眼眶气得发红。 她看得清清楚楚,风停渊只剩下最后一缕黑发,像是被大雪覆盖的枯枝。 她一路疾行,浑然不顾外界,却突然感到下方一股血腥的魔气。 竟然是熟人。 从清虚客栈里逃出来的人弄来一条狭窄的木舟,载着老板娘,张豆豆,鹿哟哟,林初,还有公西白凝,不知为何在和陈氏兄弟争吵。 断后的百草堂青衣护卫正在和一伙魔族人缠斗,但明显不敌,还有其他两名护卫的尸体飘在水上。 风停渊出门时,便撕下了苏厌贴在清虚客栈的鬼画符。 眼看着大潮将至,客栈里的人仓皇出逃,找寻大小姐的百草堂护卫及时赶到,他们是第一批逃出生天的人,结果正因如此,撞上一伙魔族人。 苏厌落在木舟上,公西白凝看见风停渊的银发,脸色惨白,扑上来接住他,搭上他的脉。 “一夜之间,怎会这样?!”公西白凝猛地抬头,一双美眸怒视着她,“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厌居高临下瞥她一眼。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她身上赤|裸森冷的杀意:“爱救不救,死了算他活该。” 苏厌不再看她,反手一剑斩向魔族人。 不只是杀,还是发泄。 那伙魔族人身上残留有守堤阵法的气息,就是炸毁通天河堤坝的人。 他们修为惊人,手段狠辣,毁掉堤坝后本只是趁乱遁走,却仍然见人杀人,不留活口。 在苏厌来之前,精悍的百草堂护卫为了大小姐能安全撤离,已经濒死挣扎,苦苦支撑。 然而谁也没想到,突然从天而降的小魔女冷着脸,一言不发,上去就杀,只想要他们死! 潮水上飘着浓郁的血,四处浮起碎尸,血腥气浓稠地翻涌。 锋锐的剑光插入魔族人的眼窝,爆开的眼球和脑浆顺着刀刃流淌,割破他们的脖颈,挑断他们的经脉,血淋淋地剜出他们的心脏。 甚至不算是打斗,只是单方面的虐杀。 魔族人见势不好,纷纷想跑,却被她一根银鞭捆在一起,像是杀猪宰羊般,一个一个拎出来割喉剖心,剥皮抽筋。 她长相还存着三分稚气,眼尾下垂,看起来何止无辜,简直人畜无害。 可此时一刀一刀,面如冰霜,不仅要杀,还以折磨为乐,浑然不顾自己身上溅的血,看起来实在是可怖至极。 魔族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求饶的话,发狠的话,好话赖话说尽。 小魔女却好像没听见,只是慢吞吞地,一刀接着一刀。 直到那伙魔族人中,终于有人认出她手上的金戒,颤抖道:“这金银双戒……您是赤皇魔君的人?是不是?” 苏厌手里终于顿了顿,冷漠地掀起长长的睫羽。 那人惊喜若狂:“我从前在异界效忠于赤皇魔君!君上跟您提过我吗!他现今在何处?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好好谈谈吧。” 异界在九州四海之外,是赤皇魔君曾经的故乡。 苏厌听他说过那里的故事,赤红的荒芜大地孕育骁勇善战的魔族人,不死不休,永无止境的战争。 对魔族人而言,人间界物资充沛犹如天府之国,是草长莺飞的温室暖房,这里的人又温和又弱小,像是待宰的绵羊。 如果不是正派仙门联合架起天幕万万年,只有零星几个魔族人机缘巧合会从缝隙中来到人间,他们早就一次又一次驭铁骑踏平九州。 苏厌丢下手里早就凉透的尸体,走过去,拎起那人的脖子。 那魔族人不敢直视她琉璃般瑰丽的眼睛,什么话都肯说出来:“如今异界之主炎王已经备好十万魔军,就等撕破人间界的天幕,让战火重新燃遍这片大陆。” 其他人都脸色大变。 苏厌却听说过这件事,在百草堂堂主的信里。 “魔界异动,天将大变”,天幕一旦撕裂,就会如赤皇魔君三百年前攻占九州一样,燃起新的战火,难保又是第二次正邪大战。 所以三宗才急不可耐地去请清虚仙君出山。 她声音清清冷冷:“那又如何?” 魔族人听到她肯开口说话,喜不自胜:“我愿成为您的效力,与您联手,早日助异界吞并九州!不知今日我的将士如何惹怒了您,但我愿意用一切来偿还您的损失!” “我的损失?”苏厌歪头盯着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清透明媚,真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魔族人却如坠冰窖,狠狠打了个寒战。 “我没有损失。”苏厌轻描淡写,拧断了他的脖子。 “杀个人,要什么理由。” 她看向剩下被龙脊银鞭捆住的魔族人,突然有些厌倦了,伸出纤细的手指,隔空一抓,龙脊银鞭猛地收紧,拦腰将数十人齐腰斩断。 苏厌杀完了所有人,看着血染的平静水面。 杀人是她很擅长、很喜欢的事情,在无间深渊里,杀人总是给她带来赞美,荣誉,和无尽的爱。 那她现在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却还是这样累,这样空洞,这样孤独。 她茫然地转身。 木舟上的人一个个面容苍白,惊惧交加,老板娘捂着儿子的眼睛,吓得几乎昏死,鹿呦呦捂着嘴巴,在酸臭的血腥气中忍住呕吐的欲望。 那已经重伤濒死的百草堂护卫,非但没有感谢她,反而恐惧地举着剑,颤抖地挡在她面前,仿佛她是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但苏厌谁都没看,她的目光专注,执拗,近乎温柔地落在风停渊苍白的脸上。 她额头痛起来,突然记起一件事情。 当时为了给找萝卜,她一直跑到了城郊,位于通天河畔的一户人家。 在她走后,那里的老妇人遭遇了一伙来自异界的魔族人,惨死其手。 暴雨中,她其实嗅到了异界和血的味道,也听到了老妇人的惨叫。 她事不关己,没有回头。 如果她回头,当时杀了这伙人,是不是通天河堤坝就不会被炸毁,是不是风停渊就不会受伤? 或许会,或许不会。 谁又知道? 事不关己的人,有一天也会和她息息相关。 在拍卖会温暖惬意的厢房里,风停渊曾告诉过她…… 你对这个世界施加的伤害,总有一天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作用到你爱的人身上。 彼时她只想到她的爹爹们,尚未想到他。 可正是因为没有想到,就好像不设防的方向射来一支冷箭,笔直地刺进她的胸膛,让人猝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