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他有问题。” “噗哈哈哈哈哈。”小男孩的笑声聒噪又快活,像是憋不住了,“有问题?那问题可大了,从天而降,拐走被你伤透心的小姑娘,跟她夜夜睡在一起,搞不好什么都做过了。” 男人的指尖施力敲在剑柄上。 渡厄吃痛,但偏不住嘴:“那怎么,你自己睡完就翻脸不认人,‘双修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好嘛,她跟相爱之人做去了!” “认识几日,哪来的相爱。” “那说不准,我倒觉得他俩看起来有点般配,这不还月下幽会去了。” 渡厄被他收复了三百年,天天被管着,这也不让杀,那也不让杀,今日破天荒看他吃瘪,幸灾乐祸得像是过年,“哦豁,她不要你喽~” 一股澎湃的法力从剑柄灌入,带着压不住的怒火,终于封上了渡厄的嘴。 男人眼神漆黑而低沉,像是被夜风刺痛了般,缓缓闭上眼。 * 苏厌一路拎着谢寄云的后颈,出了门,便御剑而上,冷着脸不说话。 谢寄云柔声道:“怎么了,生气了?你和他吵架了?” 有情剑呼啸着窜入元都城上空。 谢寄云一边用手指给她指路,一边笑哄道:“好啦,小美人总板着脸就不好看了,我以后看到他再也不说话了,行吗?” 苏厌仍旧不搭理他。 谢寄云问:“他如何对不起你了?” “关你屁事。” 谢寄云又道:“憋在心里这么久,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苏厌瞥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 谢寄云不急不恼:“我知道他是清虚仙君,而且,我还孑然一身,众叛亲离,性命掌握在你手里,就算想告诉别人,也无人可以告诉。” 苏厌不说话了。 夜风掀起她柔软的额发,露出清澈倔强的眼。 高空中,有情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如同迟疑的心绪,最后悬停在了空中,浮于广阔无垠的夜幕。 身后,谢寄云嗓音低低得像是蛊惑:“在这里说的话,也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了。” 苏厌回头:“就这么想知道?” “不想知道。”谢寄云温和笑笑,眉眼柔软无害,“但我知道,伤心事不说出来,会很难受。而我不想看你难受。” 上方是稀薄月光,下方是万家灯火。 谢寄云算不上高大,也称不上伟岸,他比苏厌高大半个头,单薄的锦袍下身形修长而纤弱,乍一看像个柔弱书生,却无丝毫风骨,反而沾满了一身骄矜享乐的碎玉金箔,一笑就将人拉入十丈红尘。 此时却莫名让人想要依靠。 他看苏厌的时候,眼底总是含着无限包容。 苏厌定定看着他。 她并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也从不喜欢压着自己的脾气,往往谁惹了她,她就是连夜横跨整个深渊也要去杀他全家。 然而这次却破天荒憋了很久,太久了。 她的心事无人诉说,也不想说,如今才发现尖锐的恨意像刀子一样埋在胸膛里,早就把她戳得鲜血淋漓。 苏厌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攥住他的领子:“我可以说,但我说完,若是后悔了,我会把你推下去。即便这样,你也要听?” 谢寄云说:“只要你想。” 苏厌道:“为什么在意我?” “假如你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处处身不由己,用了一辈子的时间,盯着那扇门,许愿说谁开门你就跟谁走,就在你准备放弃,想要自尽的时候,门开了。”谢寄云看着她道,“而你是开门的那个人。” 实在是软人心肠的一番话。 可女孩只是蹙眉:“听不懂。” 谢寄云哑然失笑,摊开手,换了个说法:“你刚和情人分手,我想趁虚而入。” 苏厌抬手把他推了下去。 * 推了下去,又御剑而下,把他捞了起来。 百丈高空一眨眼打了个冷飕飕的来回,都堵不上谢寄云的嘴。 “开玩笑,开玩笑嘛,”他笑意盎然,“你果然舍不得我。” 苏厌还是开了口,舍去了洞窟里那一天一夜的旖旎不提,舍去她曾掏心掏肺的喜欢他不提,只轻描淡写提了横亘在两人间的血海深仇。 说出口,她胸膛上的巨石好像被挪开了,她深吸一口气,凉风涌入鼻腔,心口竟是久违的畅快。 然而,谢寄云已然震怒极了:“他早就知道你要杀他?!他故意不说?!杀你全家还骗你喜欢?冷眼看你跑来跑去像个笑话一样,还装作要帮你的样子,实际上救你不就是为了羞辱你?!他千里迢迢去极北冰原,就是为了看你笑话吧?” 苏厌:“……” 她额上青筋直冒:“不怕死就多说两句。” “他要是一刀捅死你,我还认他是个人,现在这样戏弄你,简直可恶。”谢寄云道,“还骗了你的喜欢。” 苏厌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我从未喜欢过他!” 谢寄云道:“说真的,你喜欢他什么?” 苏厌看着他探究的目光,突然有些恍神。 他杀她亲人,骗她感情,玩弄她,嘲讽她,厌恶她。 是啊,她喜欢他什么? 她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了。 “不重要了。”苏厌转头淡淡道,“等我杀了他,一切都会结束。” 谢寄云果然对天机阁内部了如指掌,绕过换班的执法者,从密道潜入藏宝阁内部。 藏宝阁大门的机关繁琐无比,苏厌站在一边,看着谢寄云摆弄这个宝石,触摸那块石雕,点燃特定的烛火,又依次按动石门上的机关,动作敏捷而熟练。 门缓缓推开一条缝,谢寄云挤进去,又伸出手,招了招:“快进来。” 他们没时间翻找万鬼囚笼的阵法,索性把所有鬼修的阵法书籍全都统统带走,还顺手打劫了不少稀世珠宝,黄金灵石。 珍贵的药草不能放进乾坤袋,谢寄云便帮她拎着,大包小包,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扫荡藏宝库,活像是女土匪头头和她养的小白脸。 “厌厌,这个是好东西,”谢寄云指着一排水墨画道,“徐青岱大师的画作,一副能顶得上万两黄金。” 苏厌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带我偷你家的东西,这么热情?” “都要杀我了,算什么家?”谢寄云笑眯眯道,“我巴不得让你全带走。” 他们进来顺风顺水,还没出去,就听到门外的执法者就问:“……你们闻到烛蜡的味道了吗?” 接着执法者的指尖触碰红烛,发现开启机关的那几根红烛,均带着燃烧过的余热! 瞬间,整个藏宝库里响起刺耳的铃声,地底阵法大亮,苏厌撑起红伞,却发现自己身上亮起金色的标记,那是天机阁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