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鹿哟哟要凑过来,抓着她的裙角,说苏姑娘说天底下最好的人。 现在她在天机阁,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鹿哟哟又要凑过来,掏出半个剩饼,说她过得不好。 去他妈的。 她过得好得很! 她杀了清虚仙君,马上爹爹要过来和她团聚,她有了哥哥,天下都是她的,想杀谁杀谁,想要什么有什么。 她有什么不满意?! 她有什么不高兴?! 她到底想要什么?!还想怎样?!还能怎样?! 苏厌心里烦闷,胸膛起伏,像是有无数情绪要炸开。 两个影杀者见她脸色冷白,怒气翻涌,知道坏了事,急忙躬身上前,一人一边,拖住鹿哟哟的胳膊,要把她拖下去做掉。 谁知苏厌突然暴怒,喝道:“谁让你们碰她?!” 两人眼前像是刮起大红的旋风,完全没有反抗之力,最后只看见女孩盛怒的琉璃眼眸,下一刻,咽喉被冰冷的刀刃狠狠划过,人头落地,变成了两具尸体。 鹿哟哟被血泼了一身,坐在血泊里,吓得哑了声音,发着抖,说不出话来。 苏厌冰冷地收刀,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到门外,背着光,背影孑立,冷道:“留在这里,想我哪里过得不好。想不出来,我也要你的命。” 鹿哟哟就绞尽脑汁地想,想不出来回答。 …… 然而,苏厌也再没有问起。 * 她杀了谢寄云的人。他问也不问,权当不知道。 她成天无所事事,谢寄云反而忙得要死。 魔族人被如今的异界之主魇青杀得分崩离析,正派联合起来却无法抵挡,谢寄云四处趁虚而入,渔翁得利,被影杀者掌控的正派势力逐渐遍布天下。 他运筹帷幄上百年,削弱三大门派,炸毁堤坝散播瘟疫,和魔族人里应外合,算准时机,在尸鬼爆发的时候突破天幕,就是为了确保最后只能也只有孤立无援的清虚仙君别无选择,自己走上祭坛,成为他王座的垫脚石。 如今再没有人能阻止他。 他不介意人间死多少人,死一半,或者一大半,那又如何? 人的生命力最是顽强,不论多么严酷的战火,只要短短几十年,新人又会像雨后春笋一样洒满大地,到时候他们只会侍奉同一个君主。 权力的更迭总会死人,而人最为廉价。 虽然忙忙碌碌,但他还是会每天回到天机阁看苏厌,堪称雷打不动。 他很执着于满足苏厌的心愿,从天南海北带各种各样的东西哄她高兴,有次甚至拎回来一群半妖,在院子里乌泱泱用锁链拴着站了一排。 长耳朵兔子半妖,蓬松尾巴狐狸半妖,银色鳞片的人鱼半妖……他笑眯眯站在旁边冲苏厌招手。 苏厌一脸嫌弃:“这是做什么?” 谢寄云俯身抹去她脸上的糖,笑道:“你不是喜欢半妖吗?” 苏厌摆摆手:“不要。” 谢寄云笑意淡了一些,转头轻描淡写吩咐道:“那就拉下去杀了吧。” 苏厌顿住脚步,回眸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漠然地看着那群半妖惨叫着被拉下去,半晌没了声息。 鹿呦呦看着触目惊心,脸色惨白,苏厌却若无其事,拉着她在天机阁里找一些东西出来玩,用镂空雕花金珠去投青花梅瓶。 鹿呦呦扔不准,被她逼着扔,梅瓶颈细口小,手一抖就会把瓷瓶砸破,金珠混着碎裂的瓷片丁零当啷响成一片,都是银子白花花流走的声音。 鹿呦呦吓得胆儿破,苏厌却在旁边笑,很开心的模样,甚至还拉着她去天机阁外的城池,给三个爹爹挑礼物。 ——给妖尊的三顶帽子,给魔君炖人肉的大锅,给鬼王夏日用的藏冰鼎。 她挑完,转头笑着对鹿呦呦说魔君仅存的宝贝似的人肉干被她丢去喂狗,把他气得捶胸顿足暴跳如雷。 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从乾坤袋里摸了灵石扔在柜台上。 她走出两步,突兀地站住,笑意逐渐变得阴冷。 鹿呦呦去牵她的手:“苏姑娘?” 苏厌甩开她,风一样冲回去,一脚踹翻了柜台,她付出去的灵石和其他银子滚了一地。 苏厌斜睨着鹿呦呦:“捡。” 鹿呦呦怯懦到:“但是……” “捡!” 鹿呦呦立刻蹲下去捡,一边捡一边吓得掉眼泪。 那老板倒在地上,被柜台压住身子,气得破口大骂,在她亮出刀子以后立刻噤了声。 苏厌刀尖指着他,居高临下,冷道:“我要的东西,从不付钱,听清楚了吗?” 店里店外所有人鸦雀无声,不敢跑,也不敢应声,眼睁睁看着小魔女翻脸如翻书,卷走了柜台里所有的钱财,扬长而去。 鹿呦呦抱着一包金银灵石,小跑着跟上,气喘吁吁道:“苏姑娘……你要的东西。” 然而女孩只是摆手,厌烦地一眼都不愿看:“我不要。” * 苏厌前几天又做了噩梦。 噩梦里的内容变了。 她在梦里忘记了风停渊是清虚仙君,只看到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披着白貂大衣,轮廓利落清冷,后面的人群仿佛全是模糊的,只有他像干净的水珠滴在墨迹上,清俊又显眼。 苏厌一下子高兴起来,跑着去见他。 梦里她笑得灿烂,细碎的光在瞳孔里跳跃,她伸手去摸风停渊的睫毛,痒痒的,风停渊安静地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直到她看见风停渊的白衣上渗出血来。 她慌慌张张扑过去抱住他,又怒又惊又怕:“你怎么受伤了?!谁伤害了你?!” 风停渊目光漆黑深沉,带着她看不懂的晦暗神色,薄唇微启,嗓音低而轻,却像洪钟一样震着她的耳膜:“苏厌,不要后悔。” 苏厌瞳孔颤动,几乎想哭:“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谁伤害了你?你大声一点!我帮你报仇!风停渊,你醒醒,你醒醒……不要……不要死!” 她再一看,风停渊已经没了呼吸,胸口一个大洞,身子凉透了。 她蓦地松手,好像呼吸都被人攥住,心脏剧痛,跌跌撞撞地后退,突然低头,发现右手里攥着无情剑,满手是刺目的血。 是谁杀了他? 是我杀的。 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她在梦里尖叫,直到坐起,看见满室寂静,月光铺洒,殿里垂落的暗红帷幔被夜风吹拂。 须臾,殿门外响起一声低低地询问。 殿门吱呀一声推开,迈入殿内的男人拢着墨金色的袍子,长发披散,温润而矜贵,他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挥袖点燃烛火,来到她的床前,坐在床沿上。 烛火里,女孩缩在偌大的红木床角,拢着被子,仿佛只是白皙的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