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它和剑主之间的血誓牢不可破,即便风停渊死了,也依然有效,更何况他还没死。 它不能说出风停渊不许它说的事情。 还好血誓越重,对剑主的反噬越大,风停渊用得也很节制,否则大事小事都要被管着,它迟早得疯。 苏厌若有所思:“难道是我杀了清虚仙君,你自然就属于我了?” 渡厄:“可恶!!!” 苏厌招招手:“过来。” 渡厄不情不愿地过去,瞪着她:“我会帮你杀了谢寄云,但,你别想命令我做事!还有,”他指着风停渊恶狠狠道,“我帮你杀人,你把他给我杀了!” 苏厌惊讶地回头,看到风停渊淡漠如冰封的脸。 女孩转过头,耳侧的曼珠沙华耳坠一晃一晃,撑着膝盖,笑嘻嘻道:“渡厄,你很讨厌他吗?” 渡厄小鸡啄米:“对对!!” 苏厌笑得更甜了:“你讨厌他,说明清虚仙君讨厌他,清虚仙君讨厌的人,我都喜欢。” 渡厄:“……” 渡厄看看她,又看看风停渊,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他妈,我他妈,他妈……好,好!!你会后悔的!!” 苏厌将渡厄揣在怀里,重新看向风停渊,走近了,啧了一声:“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如果说之前她还觉得风停渊没用,此时倒真觉得或许他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四周的风都静了,男人沉默地看着她。 “虽然你也不能对我怎么样,但是,怎么说呢,”苏厌斟酌道,“我只是莫名觉得,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如今刻骨铭心的怀疑,全是他一手造就。 明明他曾经那么想让她信任这个世界,努力地牵住她和人间的联系,当她伸着双臂在善恶交界的悬崖上蹦蹦跳跳时,他跟在身后为她轻轻巧巧的每一步提心吊胆。 他想做拉住她的那只手。 最后却成为将她推下去的那个人。 “那就不要相信我。”男人道。 长睫低垂,在眼睑处投下晦暗的阴影,他低头,安静对上女孩不信任的目光,眸子深不见底:“利用我吧。” * 两人便一路北上。 说来也奇怪,在没带着风停渊之前,苏厌晚上总是睡不好,要么睡不着,要么睡着了就做梦,梦里疯了似的想要记住什么。 每次从梦里惊醒,都是一身冷汗,但什么都记不住,只留下空洞的感觉,像是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呼啦啦地灌着冷风,多少东西都没法填补。 越难受,越不想睡,越不睡,越难受。 谁知,带着风停渊之后,她莫名其妙就能睡好了,反而是他越来越病恹恹的,连听她说话都要费力撑着精神。 他们到了幽州锦城。 苏厌记得自己杀出凌霄宗之后,第一个落脚点就是这里。 彼时她觉得这里热闹非凡,然而见识过元都的繁华,又走遍九州江南,才知道这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座山间小城。 但这里出产最好吃的糖果子! 没入城的时候,苏厌还在呱呱呱跟风停渊说糖果子有多好吃,入了城却呆住了。 锦城里到处横尸遍野,满眼焦土,曾经热闹的街头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个魔族人拎着大刀在路上闲逛,踹门进去抢劫,若是看到女人,就一并带走欺辱,若是男人敢反抗,就一律斩杀,年幼的孩童躲在下水沟里苟延残喘,跟野狗抢食。 苏厌小脸垮着,冷冰冰的。 守在城门外的魔族人扛着刀过来动手,被小魔女眼皮不眨地反手秒杀。 “看来是吃不到糖果子了。”苏厌缓缓收回渡厄化成的长刀。 两人从正门一路往城里走,入眼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四处断壁残垣上跳动着未尽的火,越来越多的魔族人凶狠地走上前,想把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杀掉。 但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动手,女孩一张冰霜般的小脸,拎着一把变幻莫测的漆黑长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面无表情地杀出一条血路,杀的其他魔族人都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围着。 只有渡厄在笑,他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像是被哄好的小朋友,拍着手道:“好诶好诶,你杀起人来可真漂亮,我又开始喜欢你了。” 有躲在下水沟里的孩童,脏兮兮的,露着漆黑的眼睛,像流浪狗似的瘦骨伶仃,哆哆嗦嗦道:“女侠姐姐,你会救我们吗?” 他们看苏厌杀魔族人,还以为她是正派的修士。 苏厌提着刀指着他们:“别靠近我,脏死了。” 那些小孩吓得不敢动。 苏厌问:“这边,还有人卖糖果子吗?” 小孩们面面相觑。 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说什么糖果子? 有个年纪大的少年站出来:“这个俺知道咧,卖糖果子的杨大叔死了,被魔族人杀死了,一家人都死光咧,早就没有卖糖果子的了。” “没人守城吗?”苏厌难以置信,“这不是离凌霄宗很近吗?” “有的有的,”那少年指着远处的广场,“但,他们都死了。” 守城的剑修全被砍了头,头颅在广场上挂了一排,被风吹雨淋,秃鹫啄食。 风停渊的目光划过满目疮痍的城池。 三百年前如此,三百年后亦是如此,仿佛时间只是风,什么都没改变。 女孩愤懑的嗓音在耳侧传来:“这都是清虚仙君的错!” 风停渊愣住。 红衣似火的女孩提着长刀在废墟上走着,嘴里叨叨道:“就是清虚仙君总护着这么一帮蠢货,才让他们变得连糖果子都保护不了!力气都花在算计清虚仙君身上,成天互相诬陷栽赃,惦记手里那点权力,活该他们全都死光!还什么门派大比,一群废物点心在那里玩过家家,全是假把式,还自以为厉害得狠,真到你死我活的时候全他妈是废物!” 她越说越气,都有点分不清自己的立场了:“清虚仙君死了,竟然连一个有用的人都没有!” 被庇护,也是被溺爱。 因为天塌下来有清虚仙君顶着,连门派帮主都这么说,宗门长老都这么说,谁还畏惧邪魔妖怪?谁还害怕天幕后虎视眈眈的魔族人?谁还肯早起贪黑的练剑?真要出事,大不了让清虚仙君出山再保护一次人间罢了。 人人都这么想。 代代都这么想。 三百年,十五代人,人间在清虚仙君庇护的温床里,不知人间疾苦,不见世间险恶,长成了一潭死水,养出了一帮勾心斗角的蠹虫。 女孩在骂,渡厄在旁边附和。 一个说:“这是清虚仙君的错”,另一个就说:“就是就是。”还要得意洋洋地瞥一眼风停渊。 男人站在断墙前,负手而立,宽大的衣袍和银白的发丝被风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