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人多会尴尬的情况。雀秋问菲戈是想回自己的房间还是去他的房间,老Alpha吸了吸鼻子,不假思索的指了指他的房间。 “进来吧。”雀秋像牵着走丢的小朋友那样将菲戈牵到了自己房间,让他坐在软乎乎的床垫上。 “喝水吗?” 菲戈摇摇头,刚刚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用了。” 雀秋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尽量平视着他的眼睛,让对方能够感觉到自己是安全,并且可靠的。 “方便说说吗,那次的期末考核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换做其他人,菲戈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敞开心扉。但雀秋是不一样的,在雀秋面前,他愿意为他摊开自己最柔软的肚皮,向他展现脆弱的内里。 随着雀秋的问题,菲戈似乎又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这一个时空的他,仿佛还是那个惊恐地蜷缩在潮湿的角落里的考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S级的雪狼Alpha举起枪,毫不留情的处决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 温热的鲜血混合着黄黄白白的脑浆溅射到脸上,眼睛里好像只能够看得见满目的鲜红和缓缓倒下的同伴。 他的额头开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四周烧焦的皮肤甚至还散发着脂肪炙烤后的糊香味,掺和着腥臭的血腥味一起,浓烈的、不受控制的一股脑钻进鼻腔之中,令菲戈当场便忍不住呕吐,胃酸腐蚀着食管和口腔,但光是痛苦,实则什么都吐不出来。 同伴轰然倒在他的面前,眼神中带着恐惧和绝望,倒下时扬起大片的灰尘。 而灰尘散去后,狼狈不堪的菲戈趴在地上抬头一看,看到的是一个漆黑的、仍冒着硝烟的枪口。 那把枪对准的是刚刚同伴倒下的方向,在这一秒之前,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承诺过要带着他们好好活下去、平安回到学校的总教,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学生。 “我像刚刚问你的时候那样问他,为什么要杀了队长——死掉的那个Alpha,是我们小队的队 长。” “你知道安慰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他收回枪,冷冰冰的说,‘因为他诱发了基因病,所以必须立刻处决’。” “可是,可是队长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不会跟大部队走散,更不会因为连续的高强度作战而精神力透支,也就不会……” 菲戈一滴又一滴的往下掉着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深色的工装裤上,将周围的布料濡湿得更黑。 他垂下头,不想让雀秋看见自己眼睛里的难过,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软弱无能的Alpha。 “如果不是因为我,队长就不会诱发基因病……” “在没有得那个该死的基因病之前,队长一直在保护我。除了剿灭虫族之外,他的武器从未对准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哪怕他的基因病发作了,他也还没有来得及伤害任何一个人,就被安慰然不留余地的击毙。” 雀秋安静的倾听着,过程中没有多说一句话。 菲戈攥紧了拳头,即便已经过去了一百多个日夜,但那一天与安慰然的对话依旧如此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如今再一次翻找出来,依旧崭新的可怕,画面栩栩如生,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我楞在原地,只觉得安慰然的脸逐渐扭曲,扭曲成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他以为他是什么?他是刚正不阿的大法官吗?还是说一不二的**者?他凭什么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下手杀掉自己的学生?!他甚至当着我们这一届战斗系所有的学生面前说过,队长是他带出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就算是基因病发作,队长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老师会杀了他!他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安慰然,把自己的信任也交给了他,可是他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声无情裁决的枪响!” 说到这里时,菲戈的情绪已经完全崩溃了。他将脸埋在手心里,肩膀剧烈的耸动着,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停的抽泣。 “我冲上去想杀了安慰然,可他根本没有将我当做一回事,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队长的尸体一眼,直接从他的尸体上踏了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队长得了基因病,为什么不是我!” 菲戈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无法原谅自己没能救下无辜死去的队 长,也痛恨自己没有能力替他报仇。 雀秋见状,身体微微向前一倾,轻轻的抱住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为了已经过去的事惩罚自己。” 雀秋的指尖凝聚出一些纯金色的荧光,将它们全部输进了菲戈体内。 那些来自于金丝雀、代表着生机的灵力很快就发挥了作用,融合进了Alpha快速流动的血液里,被输送到全身上下每一处。 每经过一个地方,如果遇到了阻碍,便小心翼翼的冲刷着结节,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抚平、打开; 如果有细微的伤口和裂缝,就温柔的填补进去。 很快,菲戈的情绪便在雀秋灵力的作用下平静下来。老虎Alpha停止了自残的行为,失力般倒在了Omega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雀秋低下头,有些心疼菲戈。 他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而留级的。 他没想到那次事故的过程和结果如此惨烈,更没有想到,Alpha们面对的困境,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艰难。 安洁烈——至少,安洁烈在彻底宣告无法救治之前,多草街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他。就算是后来不得不摧毁他,也只是将他送去了黑暗星的戈壁自生自灭。或许多草街的居民也怀揣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希望异变成兽人的安洁烈可以在戈壁中心活下去,即便从来没有Alpha基因病发作后还能存活的先例。 而到了黑暗星军校后,他所知道的,却是基因病一旦发作,就会被就地处决;即便只是数值超标,也会被立刻送去治疗室进行干预。 若非有安慰然的力保,菲戈现在或许已经被套上了狗用的止咬器,戴上手铐脚链,被禁锢在治疗室里等待着那所谓的、冷酷的“未知的命运”了。 原来,杨树和威尔医生说的都是对的,安洁烈那样的结局,反而已经算得上是善终。 雀秋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他甚至已经不觉得对这个世界失望,只剩下一种无言的疲倦。 他闭了闭眼,放开了菲戈。 “现在好些了吗?” 菲戈点点头,宣泄完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几下就擦干净眼泪,毛茸茸的老虎耳朵羞涩的趴在 脑袋上。 “好、好些了。” 说来也奇怪,好像只要一靠近雀秋,体内那种躁动的情绪就会不知不觉的被化解,整个人都放松、平和下来。 他也不是没有接受过日常的疏导和抚慰,但和雀秋比起来,那些Omega带给自己的体验显得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