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她脸色依旧惨白的吓人,只那双黯淡无光的黑眸里迸出些火星苗子,说出口的音调也铿锵有力:“可我凭什么要苦苦熬下这十几年的憋屈日子,凭什么让一个贱妾爬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要为了个花心且是非不分的男子白白赔进去一生?” 说到动情处,宣一绮的声音便微微有些颤抖,只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镇国公府,我是一日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这番话也恰合了李亭欣与苏和静的心思,两人一时久久无言,那颗憋闷了许久的心仿佛被人打开了个缺口,将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倾泄出来。 苏和静压下自己的心内的躁动,望着宣一绮无比坚定的眼神,说道:“若是你想,便去做罢。” 与其被囿在这方寸之内的内宅中日日受苦,倒不如一了百了和离大归。 宣一绮说完这些话后好似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软软地便倒在了床榻上,苏和静等人连忙上前去照料她,又问道:“宣姐姐,伺候您的丫鬟呢?” 宣一绮面有耻辱之色,道:“昨日太太说府里缺了人手,从我院里支走了好些得用之人,那贱妾又撺掇着世子将我的贴身丫鬟都支开来,也不知何时才会放她们回来。” 张清雅听了心头窝火,只道:“当真是欺人太甚,您可是世子爷的正妻。” 宣一绮阖上眼睛,疲惫不堪地说道:“劳烦三位妹妹去宣国公家送个信,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母亲,再告诉她我要和离一事。” 苏和静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心里嗤笑那镇国公世子爷也是个糊涂人。 如夫人母家出了个贵人又如何,圣上年岁大了,终有退位的时候。 宣国公家虽不得圣心,可到底是世袭罔替的豪门士族,为了个如夫人和庶子,得罪了宣国公家,何苦来哉? 李亭欣与宣一绮更熟稔些,便支使着身边的丫鬟婆子照顾宣一绮,为了不耽误花宴,便让苏和静与张清雅先回花厅。 苏和静应了下来,带着张清雅便回了花厅。 庞氏见苏和静去了这样久,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只身边坐着的贵妇太大,她不想落下个苛待长媳的名声,便只笑着问道:“去哪儿玩了?怎得去了这样久?” 若是换了以往的苏和静,早已听懂了庞氏话里的机锋,很该谨小慎微地说些软和话来讨好庞氏。 可她却因方才宣一绮的话而久久不能回神,也无暇再去顾及庞氏,只呆坐在位置上发愣出神。 庞氏看了愈发生气,只当下不好发作出来。 没过多时,裴馨恬瞧见了坐在位置上的苏和静,便笑着迎了上去,只道:“嫂嫂,多亏了你的百蝶裙,方才郑小公爷走过来与我攀谈了几句,还问我这裙子是哪里来的。” 裴馨恬说这话时脸上尽是少女娇羞的情思。 苏和静听到了郑宣的名字,想到方才自己的水榭二楼隔着窗与他的匆匆一瞥,心口忽而漫上了些细微的痛意。 若是自己也能有宣姐姐这般可靠的娘家,若是自己也能有勇气和离,会不会还能和他再有一丝丝机会? 苏和静自嘲一笑,随即摈弃了心内的绮思。 “那恬姐儿是怎么回答的?”苏和静勉强笑了一声。 裴馨恬犹自未觉,只顾着沉浸在甜蜜之中:“我说是我专门寻了绣娘做的,郑小公爷盯着上面的蝴蝶纹样瞧了许久。”说着,她又热络地攀住了苏和静的手臂,央求道:“好嫂嫂,你可一定要把这条百蝶裙送给我才是。”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宣姐姐为什么会遇到这个局面。 可能有小可爱会好奇镇国公家已经是豪门顶配了,又怎么会去捧一个小小贵人的脚? 首先这也不是站队,就是总要给一个宠妃面子。 而罪魁祸首是镇国公世子宠妾灭妻,他特别宠爱如夫人,而且如夫人给他生下了个儿子。 镇国公夫人和老太太不一定喜欢如夫人,但他们一定喜欢孙子,因为爱屋及乌,不得不给孙子的生母颜面。 这就造成了如夫人这么猖狂的局面。 宣国公家呢虽然也是豪门氏族,但的确不占理,因为宣姐姐入门五年没有子嗣,不管这么闹开来镇国公府都不怕。 所以其实宣姐姐和静儿的境遇几乎是一模一样。 但宣姐姐有娘家依仗,她也有勇气选择和离。 这也是失忆后苏和静想要和离的一个契机。 (后文会解释为什么女主在没失忆前不能提和离。) (安平侯府和端阳侯府的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光彩。) 第20章 厢房内 苏和静听到郑宣的名字时,心中仍是泛起些酸涩之意,她又从裴馨恬的话里得知了郑宣对这条百蝶裙的在意,心中愈发难堪。 她没有法子拒绝裴馨恬的要求,便是她有胆子拒绝,以庞氏的性子,必要自己拿出百倍的东西来补偿裴馨恬才是。 裴馨恬犹自欢喜,娇俏的双颊似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她走到庞氏身边,怯生生地说了一句:“母亲。” 庞氏身旁的黄夫人以及其余贵妇皆笑着上前夸赞了裴馨恬几句,只是话里话外都没有要结亲的意思,不免让庞氏有几分失望。 论门第家世,该是她们的儿子高攀恬姐儿才是。 庞氏摆下了脸子,寻了个由头便将裴馨恬与苏和静拉到了一边偏僻的角落里。 她先是郑重其事地裴馨恬说道:“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却不这样想,恬姐儿要托付一生的人,总要让她自己喜欢才是。” 裴馨恬听了这话愈发羞怯难当,只扭捏着缠住了庞氏的胳膊,说道:“多谢母亲怜惜。” 庞氏笑骂了一声,道:“多少人看着呢,可不许这么没个正形,还不快去支使那些丫鬟们给我和你嫂嫂拿些冰饮子来,没得热坏了我们。” 裴馨恬并未深想,立时便欢天喜地地去了。 待她离去后,庞氏脸上挂着的慈母笑容立刻消散不见,只见她精明的眸子牢牢地攥住了苏和静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神色,道:“你给我警醒着些,恬姐儿是对那郑小公爷着了魔,可我思忖着大长公主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这些年京里多少贵女任她挑选,她愣是没瞧中一个,既如此她又怎能能瞧上咱们恬姐儿?” 苏和静斟酌着回答道:“母亲的意思是……?” 庞氏颇有耐心地指点苏和静道:“一会儿你带着恬姐儿去江绿湖畔那儿赏花,我便不跟着你们去了,省得太过打眼,若是遇到适龄的公子哥你便多替恬姐儿掌掌眼,一会儿回来后说与我听便是了。” 苏和静迟迟未应下来,心内更是叫苦不迭,婆母交代给自己活计属实算得上是吃力不讨好。 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