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novelcontent" class="novelcontent">几只大公鸡,羽毛艳丽鲜亮,光看那粗壮油润的黄色鸡爪子就知道这鸡不错。
很快就有人过来问,周锦钰见来人四十来岁,一脸精明干练,身上穿着一件褐色暗纹长袍,十分整洁利落,露出来的一双手也非长期劳作的粗糙大手,他猜测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之类的。
“这鸡怎么卖?”
来人开口。
“三十文一斤!”不等周老爷子答话,周锦钰抢着开口,刚才他已经观察过别家的卖价了,大多在二十文一斤。
来人循着小奶腔低头一瞧,见是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娃娃答话,不由笑道:“别人家都卖二十文,为啥你家卖三十文?”
周老爷子要开口,却听小孙子理直气壮道:“那为啥您不去别家买,要来我家买?还不是因为您识货!”
来人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好个伶俐的小娃娃,他不买倒成他不识货了。
他还真不在乎钱,在乎的是东西好,把事儿给主人办妥帖。
过年讲究个吉庆有余,这鸡和鱼必不可少,他转一圈了,都没看到合心意的大公鸡,农人舍不得喂粮食,那些鸡太瘦,摆盘儿指定不合适。
“四只鸡,连同你这一篮子鸡蛋,我都要了,上秤吧。”
来人如此干脆,周老爷子和周大郎都傻眼了,刚摆上摊儿还没喘匀乎气儿呢,这,这就卖了??
周老爷子咽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小心翼翼求证,“您,您都要了?”
来人呵呵一笑,低头看了周锦钰一眼,道:“不买岂不是不识货?
都要了,不过你们要负责送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周老爷子忙应下,招呼周大郎赶紧上秤。
四只公鸡总共三十五斤二两,抹去零头,算三十五斤,一篮子鸡蛋8斤,总共一千三百七十文。
来人痛快付了一两银子并三百七十文。
周老爷子和周大郎把货给人送到了家门口,那人让他记住地址,说以后以后了鸡和鸡蛋可以直接送过来。
父子俩简直像做梦一样,感觉这也太顺利了,这银钱也太好挣,小孙子简直是金口,小嘴儿一张,四只鸡就多买了三百五十文,最高兴的是以后的鸡蛋和鸡都不愁卖了,直接给送来就成。
这就是天上掉馅饼嘛。
第20章
往年冬天是小孙子最难熬的季节,喘症三五不时发作,今年冬天统共就发作了三四次,周老爷子和周大郎都认为是那宝贝人参的功劳,一卖了钱就抱着周锦钰紧着往回春堂跑。
今儿药铺里看病抓药的人不多,只一中年汉子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个盒子正和薛神医交谈。
“您是识货的,您瞅这参的五形六体,再瞧这铁线纹,还有这新鲜程度,七十两银子俺一点儿没多要。”
薛神医捋了把胡子,摇着头压价,“挖参时显然经验不足,根茎须子都有损伤,品相打了折扣,老夫给你五十五两,现银或者银票皆可。”
周大郎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抱着周锦钰往前走凑了凑,探头瞅向那盒子里的人参,暗道:原来整只的人参就长这样儿,心里暗暗记下。
周老爷子却是被五十五两银子的价钱吓得一哆嗦,知道人参是好东西,可不知道能贵到这种地步。
最终,薛神医和那汉子各让一步,六十两银子成交。
周锦钰礼貌地叫了声,“薛爷爷。”
眼前的小娃子是自己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又长得讨喜可爱,薛神医乐呵呵把他抱了过来,颠了颠道:“不错,长肉了。”
周老爷子忙上前施了一礼,道:“薛神医,这娃子上次喝了您给开的人参,一冬天都没咋闹病,俺们想再给娃子开点儿回去喝着。”
“不急,人参虽是好东西,但过犹不及,待我先给娃切个脉。”
薛神医说着话,把周锦钰放在椅凳上,在小娃手腕下垫了软布,三根手指搭在腕间脉搏上。
片刻后,薛神医松开手,又查看了一下周锦钰的舌头和喉咙,伸手摸了摸小娃身上棉衣的厚度,微微皱眉,从后背探手进去——
果然,潮热的。
“娃子整体状况不错,不过有些内热上火,虽说喘症病人要注意保暖,亦不可太过,娃子感觉不冷即可,穿得过厚冷热交替更易感染风寒,我给开一些清火的汤药,喝上五天,五天过后可以继续喝两个月的人参,再来看诊即可。”
说完薛神医提笔写下方子,吩咐伙计去抓药,药共两份儿,用纸包好,系了线绳方便提拎。
跟着伙计抓完药付费时,周老爷子感觉到不对劲儿,薛神医给了好几根人参须子,总共却只要了不到一两银钱,他忙回过身来找薛神医。
“薛神医,您是不是算错账,跟俺少要钱了,俺刚才见您收一根人参要六十两银钱,俺这开了好几根须子,才要俺不到一两银钱?”
“呵呵,人参的品质年份儿不同,价钱自然不同,咱们普通人家没必要追求最好,够用,能治病即可。”,薛神医捻须轻笑。
周老爷子连声道谢,无怪乎这回春堂才来镇上不到一年多就闯出了名声,不光是临河镇,就连华阳县城里的贵人都来找薛神医看病,人家这医德医术都没得说。
周锦钰心里不是味儿。
穷不可怕,穷人生了病才最可怕。
两包药,娘和大姑砍野菜,姐姐带着自己抓虫子,辛辛苦苦喂养七八个月的四只大公鸡一下子就给搭进去了。
整个临河镇也就回春堂这么一家医馆,非是需要看病的人少,而是穷人生了病大多数都是任凭自生自灭,吃饭都吃不上,那有钱看病抓药。
这一瞬间,他突然特理解他爹周二郎那种想要出人头地的执念。
“救命啊!快救救我儿,我儿不行了。”
随着一声哭嚎,医馆门口一阵喧哗,一男子抱着一五六岁小娃慌慌张张闯进来,后面跟着个踉踉跄跄哭啼不止的年轻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