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台词呢?” 刘长重心想,你写的台词羞耻得狠,也不知道你从哪本冷酷将军霸道王爷里头抄出来的,如何讲得出口。要不是齐锦年各种恳求,他又怎么肯做这种事?齐小侯爷不要脸,他刘长重还要脸呢。齐锦年与淮南王有什么过往纠缠,他无意知道,更不敢去打扰。他们俩自小婚约,一起长大,个中曲直,不该刘长重这种外人评价。再者,淮南王是刘长重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位列五军都督府,哪里是刘长重惹得起的?他若借机泄愤,刘长重不是白白搭上自己?一言以蔽之,他们神仙打架,就该他们自己解决。何况,齐锦年背后又有圣上、八殿下、九殿下撑腰。 再从心底说,淮南王仪表堂堂,身居高位,与齐锦年确实般配。听说他们俩当初也是京城里一对儿锦绣人物,只羡鸳鸯不羡仙。淮南王在边境视察时,刘长重已经发现对方不是纨绔子弟,对边关军务并非一窍不通,而是明显有所了解,提的一些问题,狠是直白尖锐。刘长重不由得感慨,齐锦年这些桃花,一朵赛一朵,朵朵争奇斗艳,也难怪他蹉跎年华,犹豫不定了。 齐锦年见刘长重迟迟不开口,眼看这出双簧戏要唱不下去穿帮,着急又喊了一声。 “将军。” 刘长重实在没法,毕竟淮南王他得罪不起,难道齐锦年又是他得罪得起的?他扬起拳,将走廊摆着的一张黄梨木案几砸碎了,上面摆着的几个瓷瓶也碎了一地。 但他实在也说不出齐锦年要他说的那些话,况且他一紧张,也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齐锦年不由得后退。 “侯爷,我知道你是宗室子弟,金枝玉叶,千尊万贵。我呢,只是一介草民。这门婚事,本来就是你高我低,凤凰配山鸡。我今天来,也不是别的意思。你回了京城,那是如鱼得水,夜夜笙歌,夜夜赴宴,不喝到兵马司锁街时候不回府。你自己想想看,这样对你身体好吗。你昨天才大病了一场,今天根本还没好,只是好不容易退了烧,你就又跑出来喝酒,像样不像样?我呢,本是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我也只是在这里略劝你一句。你愿意回去,现在就跟我走。你不愿意呢,我也没有办法,难道真要我打你一顿?我行伍出身,怕不是能把你这身骨头都捏碎了?” 齐锦年听了,抬着眼睛瞧着刘长重,眼圈竟然红了,却又咬着嘴唇,迟迟不说话。 刘长重给他肩上披着大氅,柔声说: “想回去,现在跟我走。” 那边淮南王听出是齐锦年那晦气王八夫君竟然找上门来,一甩袖子,踢开天字阁的门,出来了。 刘长重拉着齐锦年的手腕要带走。刘长重力气大得很,齐锦年没防备,又喝多了酒,一迈步,先重重摔在地上。 淮南王见刘长重竟然把齐锦年推到地上,怒火冲天。齐锦年金枝玉叶,岂是刘长重打得骂得?刘长重刚要去扶齐锦年起身,那边淮南王已经宝刀出鞘,架在刘长重脖子上,厉声喝道: “你不放开他,我要你的命。” ……刘长重在大理寺大堂上发了半晌怔,直到寺丞拍了惊堂木,他才从懵懂中回过神来。在春色满园,他与淮南王众目睽睽之下大闹了一场,直到兵马司官兵进来,将刘长重团团围住,淮南王则将齐锦年带回了自家王府。按照与齐锦年的约定,刘长重在子时四刻去淮南王府踢馆,要将“那对苟且淫夫捉奸在床”,直到闹到淮南王以后再也不敢来招惹齐锦年。 寺丞沉下脸道: “将军,你乃是名门之后,大家子弟,国家栋梁,为情所困,一时兴起,失手犯下恶事,实乃人之常情。就是不知道如今是将军你自己招呢,还是要在下帮你呢?” 刘长重思忖片刻,想着他自己此番必是难以伸冤。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自己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若他在公堂上拒不承认,大理寺必然要动大刑直到他屈服为止。刘长重想着既然是齐锦年指证他,是处心积虑设好了局就等着他入瓮也好,只是情急之下自保之举也好,横竖都是将齐锦年从这件凶案中彻底摘出去。他已经认定齐锦年绝不是凶手,若他能保齐锦年安全,认下罪名倒是值得。圣上将齐锦年指婚给他,明摆着就是让他保护小侯爷,给小侯爷做炮灰花肥。 思及此,刘长重答道: “不必大人费心,给我纸笔,我写给你。淮南王是我杀的,我进屋时,看他跟齐侯爷赤条条躺在一起,一时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寺丞点点头。 “将军,你如今痛快认了,可算你自己出首,罪减一等。” 刘长重又道: “行,齐侯爷今夜能放出去吧。” 寺丞忙道:“那是自然,京城里谁不知道齐侯爷是什么人?我们这大理寺庙小,如何敢供着这座大神?” 第5章 第三回 淋漓箴血一纸呈词 缠绵芳心两处定情(上) 齐锦年抱着膝盖,坐在牢房里的床上,神色茫然,一动不动。侯府总管送来了被褥衣物以及一罐鸡汤,九殿下那边也送过来被褥和一个小火盆。 狱卒笑开了花,送一次东西进来就要重金贿他一次,齐锦年这边又要再赏赐一次。 猛然听过牢房被打开的声音,齐锦年抬起脸来,竟然是寺丞亲自来了。这人一张圆胖面孔,此时满脸堆笑,仿佛蒸笼里开了褶的包子。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待会儿天亮之前就能放侯爷回府了,正好睡个回笼觉。” 齐锦年白了他一眼。 “怎么?你们案子结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大理寺做事如此有效率?” 寺丞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道: “侯爷,这里有一张证词,你只要签字画押,马上就能走。” 齐锦年不由得抱紧膝盖。 “什么证词?” 寺丞笑道: “刘将军已经全招了,淮南王是他所杀,他情愿认罪伏法。他特意说,他既然认罪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应该就能走了。” 齐锦年大吃一惊,抬起眼睛,紧盯着寺丞。他忙忙拿过文书,打开一看,确实是刘长重亲笔写的供词。他本来就苍白的脸上瞬间煞白,将证词狠狠扔在寺丞脸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寺丞仍然笑眯眯瞧着齐锦年。 “侯爷,你只要画上一笔,你就能从这里离开,此事与你再无相干。侯爷,你好好想想,刘将军已经全招认了,你再庇护他也是无用。” 齐锦年气得胸口起伏,他早就看出他和刘长重两个人想全须全尾从此地离开,怕是比登天还难。大理寺早就已经认定,他们两人中,必有刺死淮南王真凶。 思及此,齐锦年下床站起来。他走一步,寺丞反倒退一步。直到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