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怕有人会来把他抢走。 段融发动车子带她回家。 严琴在家里坐着,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 不同于之前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的严琴好像老了十岁,神色里带着恐慌。 她从沙发里起身,走到段融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先抬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沈半夏想阻止没有来得及。 “你怎么能这么害你爸!”严琴如看仇人一样看着段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长的,就这么想让他坐牢吗!” 段融颇觉荒唐地笑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瞒?”他说:“我爸到底是谁,你不清楚吗?” 严琴感觉自己生出来的这个儿子是个怪物。 “所以那些事都是真的,”她问:“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会留在段家就是为了报复我们,是吗?” 段融神色如常:“当初段向德让人在沈文海的车上做手脚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怪他吗。其实你早就烦死他了吧,巴不得他能早点儿死,这样你好无后顾之忧地当有钱有闲又没老公的阔太太。我把段向德弄进监狱,这难道不是帮了你吗?” 严琴失望至极:“孽种就是孽种,根本就养不熟。段向德就算曾经遗弃过你,这几年他该尽的责任都已经尽了,还把天晟的核心控制权给了你,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你以为公司是他给我的?那是我费尽心机拿过来的。”段融顿了顿,又说:“也是我费尽心机搞垮的。” 严琴还要打他巴掌,这次沈半夏拦住了,她把段融拉开,挡在他面前,不许严琴再碰他。 严琴放下手,看了他们两个人一会儿,笑。 笑容收起来的时候,她狠毒地、无所顾忌地说:“段融,你就是个孽种,根本就不该存在。我把你生下来,还想方设法让你回到段家,你该感谢我才是,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你在报复我。” 段融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眼尾悄然爬上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红。但也只是瞬间而已,他只用了两秒钟时间就让自己恢复如初,脸上依旧蒙上一层不知悲喜的假面。 “所以啊,”他轻飘飘地开口:“您当初该想办法把我掐死,你看现在变得多麻烦,生个儿子给自己添堵,想弄也弄不死。”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怀上你吗?”严琴盯视着他:“任中卫是不是跟你说我最开始是跟了他的,那个畜生在撒谎,我其实就没有跟他在一起过,是他不甘心对我用了强。” “所以你是强/奸犯的儿子,”严琴恶毒地说:“你就是个杂种,是我痛苦的产物,我每次看见你就会想起那段噩梦,没有掐死你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 沈半夏没有想到会从一个母亲的嘴里,听到这么恶毒的话。 她往严琴面前走了一步:“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段融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凭什么要用别人犯的错来惩罚他!” 她的声音清亮,每一个字都极有力量。 段融的目光动了动,落在他身前的女孩身上。 她明明那么单薄瘦小的一个人,现在却想来保护他,毫不犹豫地维护他。 傻透了。 段融把她拉过来,护在自己身边,貌似无人地说:“不用说这些,她那些话对我没用,我没听进去。” 但沈半夏知道其实他听进去了,他只是在装得若无其事而已,他一向最会这样假装了。心里密密麻麻装满了心疼,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开心一点儿。 严琴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眼神里有责备。 她问段融:“你就是为了她,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如果没有她,你还会把真相告诉给大众吗?” 段融没有回答。 “是我失算了,”严琴说:“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沈文海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不会再追究过去的事。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关照半夏,我等着她长到十八岁,把她介绍给你。结果呢,我被你们两个反咬一口,被我自己的自以为是害死。” “我说过,”段融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当年的事跟你没关系,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下半生依旧可以衣食无忧地活着。” “你以为我真就是为了钱才会嫁给段向德吗?”严琴苦笑了下:“你把他弄进监狱,让我后半生怎么过得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红了一片:“我过不好了。” 严琴转身要走,临出门前接到了段盛鸣的电话,她平复了下情绪,柔声对电话里的人说:“盛鸣啊,没事,网上那些消息都是假的,你不要看知道吗?妈妈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你别担心,快点好好睡觉,你不能熬夜的。” 她离开房间,门在她身后关上,女人关切的语声一点点消失了。 段融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眼眸低垂,顶灯的光倾泄满整个房间,他在一片璀璨里无声无息地落寞着。 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哪怕一丁半点的疼爱。 沈半夏不想看他难过。 她慢慢伸出手,小小的手握住段融宽大的掌心。他的手很凉,不再跟之前那样总是暖暖的,她就拼命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他。 “段融,你应该不知道,”她抬起头,看着他:“我之前其实想过很多次,我过得好像不太好,每天都不怎么开心。我就想,如果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可以选择要出生和不要出生就好了,那样我会毫不犹豫选择不要出生。” 段融的眼睛动了动,看向她。 “可是现在再让我重新选,我会选择要出生,”她告诉他:“因为你在这个世上,这个世界就变得很美好。所以再来一次,我还是想过跟现在一样的人生,遇到你,然后跟你在一起,等以后,我们两个还要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所以,”她吸了吸鼻子,嘴角扯开一个明媚的笑:“虽然严阿姨很过分,但我还是要感激她把你生出来,她把这世上最好的一样礼物带给了我。” “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的儿子,”她说:“你是成功人士的儿子也好,是杀人犯毒贩乞丐赌徒的儿子也好,那些都不重要,只有你对我很重要。段融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人。” 刚才即使严琴说了那样难听的话,段融的情绪也始终很淡。但现在他没再继续伪装自己,眼眶一点点发热。 他反握住沈半夏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喉咙滚了滚,低下头,在她耳朵上无限珍惜地吻了吻。 “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他说:“修路造桥,行善积德,攒下了太多功德,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沈半夏其实想说同样的话。 她常常也会觉得,她上辈子做了太多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遇到段融。 …… 任中卫无法接受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