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做了这么多年大师兄的,很难不对应川这样的人心生好感,便和他多聊了几句。 聊天稍稍耽搁了一些时间,邵凡安想着天色不早了,便和应川就此别过,转身回了座位,想取回放在桌上占地儿的腰牌。 结果隔着老远呢,他抬眼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原先看书的那张桌子上,正蹲坐着一条黑色的狼犬。 究竟是狼是犬他也分不太清,那就是条黑乎乎的虚影,像是烟雾组成的,隐约能瞧见耳朵尾巴的外轮廓,尾巴一甩一甩的,还会动。 邵凡安愣了半天,那条狼犬就笔直的坐在那儿,挺大一只的,旁边的弟子来来去去的都跟没看见似的。 这狼犬瞧着还有些眼熟,邵凡安盯着它瞅了半天,试探着走近了几步,那狼犬忽地动了动脑袋,露出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嘴巴没见动却传出了声音:“姓邵的,你怎么还未回来。” 这声儿更熟,是段忌尘。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邵凡安愣了愣,凑近到狼犬面前仔细瞧了瞧,小声道:“段忌尘?” 狼犬昂了昂脑袋,抬高鼻尖儿,轻轻地:“哼。” 这么喜欢哼哼那一准儿是段忌尘没跑儿了,邵凡安一下子乐了,拉开椅子坐到桌子旁,忍不住笑道:“段忌尘,你怎么变小狗了?”旁人应该看不到这条狼犬的虚影,邵凡安怕惊扰到别人,说话声音压得低低的,还用左手拄着半边脸,挡住了嘴巴,省得被人看到以为他自言自语。 “什么狗?”狼犬抖了下耳朵尖儿,反应了一下才琢磨过味儿来,顿时生气:“你!你才是狗!这是我用御灵术化的狼!!重华的御灵术你听过没有!” 邵凡安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半天,御灵术他自然是知道的,他这两天窝在藏书阁没干别的,光顾着翻阅和秘术相关的书卷了,结果一只虫子腿儿都没翻到,反而是把江湖几大门派特有的术法挨个熟悉了一遍,这其中,重华派最为独特的便是这御灵之术,而段忌尘最擅长使用的应该就是这招化狼。 段忌尘用符化出的狼影,邵凡安前前后后也见过几次了,他知道是狼,可嘴巴上还是想逗逗小孩儿,便开口说道:“都是两只耳朵一条尾巴,你说是狼便是狼吗?我觉着像是狗。”他说着说着咧了咧嘴角,“要不,你叫两嗓子给我听听,让我辨一辨你究竟是狼是狗。” 段忌尘的声音没再传过来,狼影那对儿绿莹莹的眼睛盯住邵凡安看了看,片刻后,黑影周身虚虚一晃,就此凭空消失了,桌上只留下方才被它压在屁股底下的腰牌。 气跑了这是。 邵凡安笑吟吟地收起腰牌,起身出了藏书阁就往小院儿走。 路上他还在琢磨,心想这不就是另一种传音术嘛,跟他那鼎能和师门互通消息的小香炉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香炉传的是字,段忌尘这招儿传过来的是声音。 传声确实是比传字更方便些,起码不用备着笔墨了,就是不知道是用的何种术法,又是如何催动的。 邵凡安心里还挺好奇,一路溜达着回了小院儿,抬手推开院门,前脚刚跨进来,眼前忽地一暗,一团黑漆漆的庞然大物猛地向他扑来。 事发突然,邵凡安毫无防备,直接被扑得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后背靠着院墙。 一头体型高大的黑狼朝他的脸逼近过来,呲着獠牙,喉咙里传出咕噜噜的低吼声,周身散着滚滚黑雾,颈背的毛都是炸开的。 邵凡安本能偏过脑袋,余光一下子扫见站在院子中央臭着脸的段忌尘。 段忌尘气汹汹地对着他喊话:“姓邵的,是不是狼,这下你看得足够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邵凡安扭着脖子立马服软,心说瞅清楚了,是头小心眼儿的狼崽子。 段忌尘冷哼一声,抬手掐了个字诀,那狼影噗地化烟散开了。 邵凡安被烟气撩了满脸,边挥手散烟,便咳嗽着站起身。 段忌尘下意识往这边挪了小半步,挪完顿了顿步子,又立在原地不肯走了,邵凡安朝他瞥来一眼,他立刻挺直了胸膛背起手来。 他不过来,邵凡安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径直朝他走了过去。 段忌尘负手而立,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你还知道回来,你这几日都跑哪儿去了?约法三章,第二条,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 “你用了传声术?”邵凡安好奇地道:“你那个传话的小招数,怎么做到的?” 段忌尘一脸不悦:“你这人好没有教养礼数,谁准你随意打断我说话了。”他耷拉着脸绷了一小会儿,又扬扬下巴,哼声道:“小法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顿了一顿,又道:“你想学吗?” 邵凡安一挑眉:“行啊,你教吗?” “……你随我来。”段忌尘抿了抿嘴,带邵凡安进了主屋。 主屋房间里铺了一地的符纸,桌上也是摆得满满当当的,段忌尘从里头刨出一张新画的符递过来,邵凡安拿着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个符纸里不光包含了传音术,还用上了定位术,还有一部分符法邵凡安看着眼生的,他猜测和重华的御灵术有关。 段忌尘将催动符术的心诀教给他:“你将符纸贴身带着,只要默念心诀,狼影便会在你我周围现身,你想说什么就拿着符纸对着它想,不必说出声,它能把话带给我。”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狼影只有你我可以见到,旁人看不到也听不见。” 邵凡安觉着好玩,就按着他的心诀催动了符法,果不其然,他和段忌尘的身边分别冒出一条狼影来。邵凡安搓了搓手里的符纸,低头看看自己脚下这一条,在心里想了三个字。 段忌尘那边的狼影一双绿眼睛忽然闪了一闪,他低头看了狼影一眼,而后突然抬头看向邵凡安,看完一眼又飞快地扭开了头。 哟呵,邵凡安搁心里说,还挺别扭。 他刚刚没说别的,就是默默夸了段忌尘一句,夸他“很厉害”。 确实是厉害,这几个小招数虽说都不是什么复杂的高阶术法,可要做出这个效果来,实际上也算是把几个符术融合起来做成了一个新的术法。这跟邵凡安的小香炉还不太一样,香炉是死物,用御灵术召出来的狼影却算是灵物,在灵物上施展术法,难度上自然又高了一截。邵凡安自觉做不到这一点,可段忌尘在这个年纪就能把这玩意儿顺利鼓捣出来,他觉得厉害,便真心实意地夸了。有一说一,段忌尘虽说性子不讨喜,但在术法修为上的确有天赋在。 段忌尘背着身站在那儿半天没说话,后来还是小柳挎着食盒从三味斋取完饭回来,敲门叫他吃饭,他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抬脚走了。 邵凡安跟在后头瞅了瞅他背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