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 温支与江盛交易往来十分频繁,这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他要这份录像的原因。 晏沉口中有白烟呵出,他向前倾了倾身,好整以暇地盯着屏幕。 龚新海说:“五年前安城融华工程建设项目,江盛是责任方之一。”这也解释了巨额贷款的原因。 “其中有没有涉及利益交换?” 晏沉散漫地咬了咬烟蒂,官商勾结钱权交易金钱行贿这种手段太低级,对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果然,下一瞬龚新海的声音响道:“没有,这是安城基础设施建设项目。”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后开口:“江盛每年按时还钱,也没拖欠过贷款。” 后面还有声音传来,晏沉伸手直接关到电脑,屏幕瞬间漆黑。 香烟顶端有烟灰出现,颤颤巍巍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晏沉曲指轻飘飘地掸了掸。 他回想着刚才龚新海的话,轻轻地转着指间的打火机。 贷款。 晏沉微微眯了眯眸子,他自言自语:“江瑜,这次是老天都在帮我。” 他微微一笑,这次兴致盎然地拿起被扔在床上的手机,伸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令行长,不知道现在方便吃顿饭吗?” “那就晚上八点见。” 摁灭手机,室内重新恢复安静,晏沉心情颇好的注视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伸手覆在上面,良久之后做了个合拢手掌的动作。 一辆车被从家中开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院中边缘有树,枝干苍劲,横斜着的影子崎岖。 晏沉随意地推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头顶柔和的光照在沙发上,洒下一室静默。 他视线在会客厅扫了一圈,发现那间房门紧闭着,显然是没有人到访。晏沉收回视线,接着又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怪了,你居然还醒着。” 都快十二点了,平常这个时间都睡下了。 晏青山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他调了个新闻频道,主持人正说些什么。 晏青山抬手将声音调小,侧过头开口:“你要录像做什么?” 原来是这事。 晏沉将鞋脱掉,踩了一双拖鞋踏进去,随意地伸脚踢了踢地上皮鞋:“就随便看看。”黑漆皮鞋底部触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响,却没有依照原位摆在地上,反倒是横斜着,歪歪扭扭的。 晏沉啧了一声,又没有伸手摆整齐的兴致:“只是拷了一份,又不是捞出来。”他收回脚,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晏青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离三月只剩四十几天。” 晏沉回头,微微挑了挑眉。 晏青山坐在沙发上,一手置在膝盖上,他的影子倒映在沙发后的墙壁,沉沉又磅礴的延伸到四周,他目光落在晏沉身上,黑眸中平静如汪洋:“这段时间不要有任何事。” 晏沉脸上带上笑,他眸中含着深意:“当然。”他不自觉地用指腹微微摩挲着手机,微笑着开口:“你没发现我现在好了不少吗?” 天幕沉黑,星月浮现,白日高耸的建筑都被夜色笼罩,城市的夜晚比起白日来安静不少,夜色褪去后东边一抹亮光出现,明亮而又柔和的晨光照在树枝上,空气还是微冷。 江家老宅的空地上此时站着一老一少,两人俱是穿着宽松的衣服,足上布鞋还带着亮晶晶的晨露。 江老爷子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江瑜站在一边,将外衣递过去披上:“老爷子,功练完了添件衣服。” 江老爷子每天早上都练金刚功,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坚持,江瑜要是回老宅了就陪着老爷子一起练练。 江老爷子披上,自己伸手系好,看到江瑜左手臂时微微一顿:“我这段时间没见着你人,还没问你伤恢复的如何。” 江瑜受伤这事老爷子知道,曾经问过一次。 江瑜目光落在自己左臂,伤口几乎已经完全愈合,但有时用力时还会隐隐作痛,有牵拉的感觉。 他面上没什么异色,神情很轻松:“多谢老爷子关心,当时就是擦伤,已经好了。” 江老爷子和江瑜一起往餐厅走,步伐都不快:“好了就行,你以后也要注意,生意固然重要,但身体健康才是关键。” 佣人将早饭已经准备好,早餐清淡,江瑜给老爷子盛了一碗粥轻放在桌上,温声回答:“多谢老爷子教诲,我记着了。” 江瑜在长辈面前一向谦顺,他用掌心试了试温度之后又将比较软烂的菜放在老爷子面前,做好这一切之后才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位置上,脊背挺直:“让老爷子操心了。” 江老爷子吃了一口菜之后忽然道:“递交的履历如何了,港城的央企那有消息吗?” 江瑜抬眼,笑着道:“没。”他面上神情很谦和:“我也只是试试,符合条件的人很多,都在观察期,具体结果公示还得等半年。” 江老爷子说:“央企经理这次是社会公开招募,竞争自然大。”他看了一眼对面坐的孙子,仪态端正清俊,无论是心性还是手腕他都满意,江老爷子面容不由得变得柔和些:“你自小是个有主意的,我对你能力向来放心,想要的就要去追求,年轻人就该多练练。” 江瑜敛眸,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手腕上的表,应了一声。 等陪着老爷子吃完了饭江瑜去了江盛。 他刚进办公室,身边电话就响起,接听之后对面很客气:“请问是江总吗?” 江瑜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含着笑意:“我是江盛的总裁江瑜。” “江总好江总好。”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也是笑着的:“我是温支的副行长令其,不知道江总今天方便吗?我们需要共同商议江盛与温支之间的业务往来。” 还是来了。 江瑜平静地想,他看着面前桌子上的文件,用手指轻轻地摁了摁边角,眸色有些幽深,声音里的情绪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含着笑:“当然方便,我在江盛等着令行长莅临。” 挂断电话,他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眼。 江盛的茶厅此时坐着几个人。 绛黄色的茶桌形状像是一颗被拦腰横放的大树截面,表面有属于木料的纹路,一圈一圈的汇成了年轮,秘书将茶水倒上,袅袅的白雾升起,又很快消散在了空中。 令其抿了一口茶,又将杯子放下,他笑着道:“江总这里的茶当真不错,入口清香回甘,回味悠长。” 江瑜也笑笑,他坐在对面,语气客气:“令行长喜欢的话一会带一些回去。” 令其笑笑,他换了个坐姿,将手掌放在膝盖上,一副交谈的姿势:“江总,咱们也是老客户,龚新海的事想必江总也清楚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江瑜敛眸。 龚新海目前还在红昌宾馆,从进去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根本没有移交法院,按照依据来说令其现在还得称呼一声‘龚行长’,但如今这样指名道姓,某些原因已经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