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阖眸的模样,皇帝默了下来。 温崇明也一筹莫展,为着皇子的婚事,连连叹气。 —————————— 裴寂捧着茶盏,坐于案前,久久不言。 氤氲的茶气拢住他的眉眼,叫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尚风朗见他这幅模样,有些诧异地问:“裴哥哥不知晓这事?” 裴寂缓慢地摇了摇头,放下那杯温度散去许多的茶水。 他不知道沈元柔还有这样的过往。 尚风朗了然,随后道:“我原以为你知晓的。” “义母不曾提起过,府上人兴许……” 裴寂停顿,默默把后面的“兴许不知”咽了回去。 不知,府上的人如何能不知呢,这是就连尚风朗都知晓。 下人们不说,则是沈元柔不想让他得知而已。 “啊,这件事当时传遍了整个京城,”尚风朗微笑着,好心同他解释,“不过很早之前的事了,后来我曾听家仆说起。” “是吗,看来这件事,的确很出名。” 裴寂不咸不淡地总结。 他表现的十分淡然,一度让尚风朗怀疑自己的猜测。 只是无人得知,此刻被重新拢在袖中的指尖,此刻掐在了掌心。 细密的疼痛不足以让他清醒。 裴寂稳住声线,冷淡地道:“不过,身为家仆,妄议当年没有影子的事,实在不大好。” 家仆妄议朝堂官员的事,何止不好。 裴寂说得足够委婉。 尚风朗面露无奈,抿下一口茶道:“对呀,这很不好,怎么能妄议柔姨的过往,我狠狠斥责了他们。” 裴寂闭口不言。 究竟是追问下人后续如何,还是狠狠斥责,裴寂不予置评。 “裴公子,陛下传召,”帐外,皇帝身边的大伴唤,“沈太师也在,就等公子了。” 皇帝的大伴不进来,反倒是在外面这般。 尚风朗眨了眨眼,看向一旁怔了一瞬的裴寂。 显然,裴寂也不知情。 心乱如麻。 裴寂打理好自己,很是得体地跟在大伴身后,听她道:“公子骑术卓越,将皇子殿下救下,阖宫上下没有不夸赞的。” 大伴见他不安,看在沈元柔这层关系的份儿上,开口安他的心。 裴寂心绪翻飞:“大伴过誉。” “嗐,什么过誉不过誉,咱家说得不算,是陛下赏识。”大伴将事带过,便引他朝一处奢华的帷帐走去。 裴寂满心都是尚风朗方才提起的,沈元柔当年同吴真棠之事。 这件事当初真的是人尽皆知吗,为何徐州不曾听闻。 所以沈元柔当初,是心悦过吴真棠的吗,沈元柔真的很叫人琢磨不透,他单听尚风朗的话,根本不能判断,她对吴真棠是何态度。 她究竟喜不喜欢吴真棠? 可当初作为京城第一才子的吴真棠,定然是一身傲气,这样的人,能不顾大家公子的颜面,对沈元柔剖开自己的心,她真的不会动容吗? 裴寂不知道,他突然也不想知道了。 他害怕这是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沈元柔这样好,男子们喜欢,也正常。 只是他纠结、懊恼。 裴寂不知道,方才他又为什么要听尚风朗说那些话呢,他明明听到就会难受,可又忍不住去听她的过往,想要用这种方式,参与她的经历。 就好像只要逼着自己都听进去,就相当于他也陪着沈元柔走了一程。 “孩子,你当初有几成的胜算?” 皇帝和善地望着下首恭恭敬敬地少年,他果然礼仪极好,叫皇帝是越看越喜欢。 沈元柔神色淡然,却听裴寂道:“七八成。” 不过学了几日,便夸口说有七八成。 那日他都是侥幸保下了自己和温思凉的命。 裴寂自然知晓自己没有胜算的,但沈元柔还在这里,他就将七八成说出了口。 皇帝便笑言:“那你的骑术是极为出众了,是沈太师教的吧?” 裴寂道:“是。” 他不知道皇帝此番召见他所为何事。 在沈元柔收回眸光后,一旁的原谦却仍笑望着他。 那样黏腻冰冷的眸光,叫他坐立难安。 原谦毫不吝啬地夸赞:“不愧是沈太师教养的义子,当真是比寻常儿郎出众。” 皇帝威严端庄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不必拘谨,坐吧。” 裴寂正襟危坐,却不由得想,他是不是被沈元柔惯坏了。 若非如此,在陛下面前怎么还敢走神呢? 裴寂绷紧指骨,迅速调节好自己:“谢陛下。” 被皇帝赐座,还是坐在离九五之尊的女人极近的位置,这是何等的殊荣。 他挺直脊背,垂着眼睫,反倒更为惹眼。 原谦笑意不达眼底的眸光频频看去,这样意味不明的眸光,让裴寂整个人都严肃地绷紧了。 沈元柔垂着眼眸,声音不辨喜怒:“原大人。” “嗯。”原谦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看向她。 原谦眸中的笑意依旧不达眼底,她望向沈元柔,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如何不妥。 帷帐内安静,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仍旧被一旁的裴寂听得清楚。 沈元柔是在维护他。 裴寂垂着眼睫,思绪翻飞,可是他想起尚风朗同他说的那些话,还是介意极了,又突然不想要沈元柔为他解围。 原玉的父亲是个很好的公子,年轻时想必很受欢迎。 虞人上前为他斟上一盏果酒,皇帝招呼他:“裴寂,这是宫里新酿的果酒,尝尝,看味道如何。” 皇帝记得,那次公子们聚在一起的时候,裴寂像是喜欢喝果酒。 裴寂依言持起酒盏,杯沿刚触到软唇时,便听沈元柔道: “陛下,臣的义子还小,不宜饮酒。” 第32章 他酸得冒泡泡 沈元柔说出这话后, 在场除裴寂之外的人面色如常。 她们仿佛都默认了此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裴寂不明白,他如今怎么就还算小。 “不宜饮酒?”温崇明笑着望了裴寂依言,而后摆了摆手。 虞人便上前, 要为他收起酒壶酒盏。 盛着果酒的白玉盏抵在唇瓣, 对上沈元柔平静的眼眸, 裴寂就是带着点儿叛逆, 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对上了她的眼眸。 也仅一点。 原谦和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沈元柔一直在看着他, 便瞧见他的动作。 简直和绒绒一模一样。 随后,裴寂将手中白玉酒盏递给虞人, 由着她们收起来。 “既然不宜饮酒,那就为他上一盏牛乳吧。” 这是真的将他当做小孩来看待了。 在场三个女人, 不论谁, 都是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