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的人,温思凉应当是暴怒是兴奋的,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想要。 “但是,不可以。” 沈元柔不会属于他的。 裴寂忽然想,或许温思凉对沈元柔的征服欲大于爱慕呢?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很快的放下,除非是他根本不爱沈元柔。 裴寂微微勾唇,起身:“曲水,想吃什么口味的糕,今日我们多做一些。” 曲水自然高兴,这些还是时日他可是想极了自家公子做的糕,在他出言后当即高高兴兴去准备了。 裴寂收拾好,目送沈元柔出府。 少年立于槐树下,提花蓝白披帛格外衬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明艳端庄的气质,他静静地看着沈元柔的身影,莫名便想,今日他与沈元柔的衣衫是极般配的。 沈元柔今日着了靛青与湘色,而他是素白与靛青。 很般配。 直至沈元柔离去,裴寂还立于树下,鼻尖是丝丝缕缕的槐香。 微风剐蹭过他的面颊,裴寂抬头,被透过茂密叶片的光斑晃了眼睛,他眯着眼,叫曲水他们来帮忙,好一会做糕。 这是棵有些年头的老槐树,生得郁郁葱葱又高大,并不是那么容易采摘下来的。 “公子,可要再多奖励我三个,我费了好大力气呢!” 裴寂坐于枝干上,笑着将装满的篮子递给他:“好。” “公子,曲水哥哥方才偷懒,我可瞧见了,我最卖力,公子也要多奖励我三个……” 一群男子们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裴寂坐在最高处,他远远地朝前看,将太师府四周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遵守了十七年的礼教,是不允许他这么做的,可如今他坐在高处,小幅度晃着小腿,吹着风惬意极了。 不过不能被旁人瞧见,若是沈元柔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平日里是端着架子,做给她看的,没准要讨厌他了。 裴寂望了一眼下方的仆从:“够了,我们下去吧。” 他身姿轻盈,待落地后,抬眼却正好对上男人的眼睛。 孟氏蹙着眉头,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身旁的老公公急声呵斥:“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怎能做出如此有失体面之事,你坏的可是家主的名声!” 裴寂面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唯独不能损害沈元柔的名声,他害怕被沈元柔厌弃。 第36章 送给你喜欢吗 “你, 这是做什么?”孟氏惊愕地看着他。 孟氏如今已近天命之年,却保养得极好,即便穿着较为朴素,也能叫人看出他年轻时究竟是怎样的好颜色。 而看到裴寂从那样高的树上下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 眼前之人是世家大族的裴氏。 裴家的公子怎能做出如此有失体面之事。 裴寂朝着他行了晚辈礼, 不卑不亢地道:“晚辈要为义母做些糕点。” “公子这么说, 倒是怪我们老太君多管闲事了。”孟氏身边的老公公道。 他皮笑肉不笑地曲解裴寂的意思,孟氏连忙制止他。 “这等事交由下人去做就是,你如何还自己上呢?”孟氏敛去面上的惊讶, 担忧地看着他,“若是磕着碰着, 你叫我如何同绝舟交代?” 裴寂:“您不必担忧,我有分寸的。” 孟氏瞧不清他的神色。 少年虽然看似谦卑地垂着头, 可实则他的语气, 并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 孟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绝舟的义子, 照理来说,我只是她的小爹,不该管你什么,可你既然住在太师府, 为太师的义子, 一言一行便更要注意, 方才你爬得那么高,若是叫人瞧见,那还了得。” 姜朝严苛地规训着男子们的行为。 孟氏说的不错, 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他相当于给沈元柔惹祸了。 “您教训的是。”裴寂垂着头道。 孟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似面前是不论他如何规劝,都不肯听话的坏孩子:“好了好了,你去吧。” 裴寂原本以为孟氏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对这位老太君的印象实在不大好。 当初他为沈元柔做糕时,派曲水给他送去了些,结果曲水却被老太君身边的老公公赶了出来,讥讽他送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曲水又气又急,碍于对方的身份却不能说什么。 老太君会好心地关心他吗,裴寂觉得不然,老太君又怎会如此呢? 他朝着老太君施施然行了一礼,带着仆从们离去了。 “……您怎的就这么善心,”他身旁的老公公李采祠叹了口气,“若他同家主告状如何?” 孟氏看了他一眼:“绝舟是个孝顺的孩子,她定能明白我的苦心。” 李采祠扶着他往回走,道:“您当初没白疼家主。” 而今京城谁人不知晓沈元柔孝顺。 “她是极孝顺的。”孟氏感慨道。 姜朝重孝,高官亦是如此。 自从小小姐病逝,孟氏便一蹶不振,一直留在兖州,守着女儿的坟,被沈氏旁支打压。 原本的主支自从没有了沈家主之后,孟氏的日子便越来越难过。 他的女儿元若因着早产,出生后一直是孱弱的,没能活过十三岁,而他的妻主沈氏家主死后,他的日子便愈发难过了。 原本就是小爹,并非名正言顺,明媒正娶的嫡夫,在正君去世后扶正的,到底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如今没了人撑腰,又没有女儿傍身,自然日子好不到哪里去。 但孟氏是个极会忍耐的。 他被沈氏旁支的族女们欺压,原本温和娴静的性子也泼辣、难相处起来,几乎是无人不知晓他的名声,而即便他如此自毁名声,沈元柔对他仍恭敬孝顺。 因为孟氏知晓,沈元柔最清楚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沈元柔眼中的小爹,永远都是有苦衷的。 他那样良善,每日都要礼佛,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沈元柔对他怀有愧疚,她几乎认定了,当年早产之事是日因她而起,殊不知,那个孩子孟氏早就想流掉了——那可不是沈氏的血脉,他压根儿不喜欢沈元柔的母亲,那个孩子更不可能是她的。 “这孩子一直惦记着我,”孟氏笑望了他一眼,“如果若儿还在,想必,也同她姐姐一般争气。” 提起孟氏已逝的女儿,李采祠宽慰:“小小姐在那头也很好。” “人年纪大了,就爱伤春悲秋。”孟氏摇了摇头,“我只盼着绝舟好,到了我这把年岁,就只盼着孩子过得圆满了。” —————————— 内狱湿冷,即便而今是初夏,这里也仍是阴森森的。 自皇帝将这里全权交予沈云柔,有刑部、后省佐助,这边的进展便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