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我觉得你笑起来肯定更好看,不如——” “祁亦扬女朋友?” 庚野打断,他声线懒怠下来,听着没什么情绪。 “嗯?” 女孩愣了下,仰头看他。 长廊末有个射灯,来回转环那种,这一秒恰将冷色调的灯光扫过来。 像层薄极了的雪覆过那人眉眼。 他唇角勾了下,笑得并不明显,但确实比不笑还要好看,眉眼未减凌厉张扬,又蛊人至极。 女孩都晃了下神。 然后就听那人声调拖得懒慢:“我不给人当三。” “我可以甩了他——”女孩想都没想。 “何况,” 庚野笑着,眼神却冷漠而厌倦:“凭你,也配让我当第二条船?” 第12章 祁亦扬那个小女朋友,明显是带着?一肚子气从二楼下来的。 高?跟鞋跺得咔哒作响,林巧微恼着?俏脸,绕过了整个酒吧中心的那座玻璃台展柜,路过还瞪了玻璃柜内一眼,才踩着?玻璃阶梯下的碎星流河上了沙发区的C位。 隔着?好几?步,她就委委屈屈地往张开胳膊的祁亦扬怀里一扎:“你朋友他欺负我!” 酒吧里音乐躁动,真皮沙发里的一群人交换眼神,满桌都跟着?无声?地乐。 祁亦扬也笑,他揉了林巧微后脑勺一把?:“说?了他不吃你那套,你不信,非要去碰一鼻子灰。” 安抚完小女友,祁亦扬就晃着?酒杯,朝桌旁看热闹的那些人示意:“刚刚赌输了的,全?都自觉罚酒了啊。” 有几?个认命举杯。 林哲坐在胜利者一方,八风不动,且对于他们?这种对庚野的认知的浅薄程度嗤之?以鼻:“一个个想瞎了心?了。他要是真那么好钓,惊鹊的名字能用到今天?” “什么意思?”旁边女生藏着?鄙夷地瞥过林巧微,听见林哲的话,她好奇回头,“这家酒吧的名字还有什么渊源吗?” 酒意上头,林哲刚想说?什么,冷不丁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能说?。” “还能什么渊源。” 搂着?林巧微安慰的祁亦扬转过来:“自然是和那个甩了他的白月光前女友有关系。” 林哲暗瞪祁亦扬。 今晚这桌旁的,都是祁亦扬叫来的本地朋友,最多?对庚野有所耳闻。真论算得上知晓庚野那点陈年旧事的,桌上也就他和祁亦扬两人。 他没说?,祁亦扬这狗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把?话题往那个他都不敢提的名字上引。 铁定憋着?什么坏。 果?然,祁亦扬话一出,好几?个仰在沙发里的都立刻坐起来了。 “庚野?他能有白月光??” “妈的,难怪顶着?那么副皮相?还守身如玉……” “何方神圣啊,敢甩他,这么牛逼?林哲哥,快给我们?几?个讲讲呗!” “不是,这还有天理吗?他都长得那么吊了,多?少女的追着?跑,他还有得不到的白月光,那我这样的算啥?” “算舔狗。” “滚!!” 林哲不想理会他们?,往后仰靠着?装听不到。 但拦不下那些嬉笑怒骂的杂声?,混着?音乐入耳,在酒意的摇晃下都化作规律不齐的白噪音。 像置身于一场在记忆里滂沱的雨,叫林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他讳莫如深的女孩。 林哲记得第一次见她那天,刚在庚野的陪同下打完了一场狼狈的架。 “狼狈”自然是对他和对面的男生们?而言的,庚野和他们?不一样。他在雨里踢人的动作都干净利落,少年被雨水打湿的T恤下摆贴着?腰腹,勾勒出薄而分明的肌理。模糊的美感,恣意的雨落,流畅得像一组在雨中无限拉长的慢镜头,把?那个场面弄得像一部动作大片。 而作为真正?的当事人,林哲那天最大的戏份,是充当庚野脱下来的那件白衬衫的挂衣架。 但考虑到那场打架的起因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撬了别?人女朋友,庚野是来救他狗命的,所以林哲也不敢对自己被比成了弱鸡这件事有什么异议。 并且在打架结束后,他先跑出去,问过卖完了伞的小卖部,又到巷外去找雨伞雨衣。 恰好是他抱着?雨衣回来,要进巷口时,迎面跑来一个穿着?他们?宣德校服裙的女孩。 她出来得有几?分匆忙,险些撞着?他,于是从并不明显的惊慌里望了他一眼。女孩生了一副精致又冷淡的模样,乌黑的睫被雨水浸得湿润,眸如青晓,唇是一抹雨雾点开的绯色。 林哲那一秒忽然从他贫瘠的语文知识里,翻出了他学过的一首诗,叫《雨巷》。 他觉着?那个叫戴望舒还是林望舒的作者,写诗前一定也撞见过这么一个姑娘。 可惜他撞见的这个姑娘不叫丁香。 她叫别?枝。 知道这件事是打完架的第二周,在学校。 那周学校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庚野。打得对面几?个男生没来上学的那场架,给庚野留下的只有眉骨尾处的一处蹭破皮的小伤,以及指骨节位置的几?处擦痕。 庚野打架虽然谈不上家常便饭,但也并不罕见—— 真正?罕见的,是那天庚野拎着?白衬衫到学校时,眉骨一侧,斜斜贴了块创可贴。 粉色的,上面还印着?只小黑猫。 女生们?说?那是《百变小樱》里的一个卡通形象。 于是那天课间里,所有人都在讨论,争辩,打赌:那个创可贴到底是庚野哪一任女朋友送的。 没人猜得到。 连林哲都好奇,他是最早见到那盒创可贴的——在前一晚进了巷子后,他看见庚野随意折着?长腿坐在台阶上,一把?撑开的陌生的伞被他握着?,给小黑猫遮雨。 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就是那盒粉色的创可贴。 彼时塑料袋被雨水打湿,沾满了晨露似的,紧贴在创可贴盒子上,少年修长指骨将盒子捏得很紧,像是饶有兴味地在对着?它想。 林哲第一直觉,觉得那把?伞和那盒创可贴就是那个跑出去的女孩给庚野的。 但很快他又否认。 那个女孩看起来实在太过安静又乖巧,像是该被摆在一尘不染的玻璃橱窗里的洋娃娃,怎么会愿意和他们?这样的“坏学生”发生交集。 更别?说?,那时庚野还带着?满身的戾气?,狼狈和伤。 说?是被庚野抢走?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于是林哲像旁人一样旁敲侧击,庚野却不提。 直到课后篮球休息区里,被男生们?问得烦了,他才按着?眉骨上那条创可贴覆着?的伤,靠在体育场坚硬的石阶前,少年遮过了金发下的眉眼,笑得倦懒又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