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薄,轻慢,又重于千钧。 “答应你的,庚野说到做到。” - 因为高烧不退,别枝请了一天半的病假后,终于在周三下午重返岗位。 她的烧还?是?没?完全退,中?午离开家前量过,仍有38.3℃的余温,但比起昨天屡破39℃的高烧已经?算低了。大?一新生辅导员的工作实在太?多,别枝也只能强撑着来。 办公室里似乎少了一批老?师。 毛黛宁也不在。 “别老?师,身体好点?了吗?”对桌的徐成磊关慰地?问。 “低烧,没?关系。” 别枝扶着办公椅坐下,顺口问了,“毛老?师他们有什么活动?” “哦,大?二?他们军训了,昨天开始的。” “这样……” 别枝了然。 山海大?学的军训为了和新生繁忙的入学教育周错开,统一安排在大?二?学年刚开始,毛黛宁今年带大?二?物理系的,这会应该正在操场上受苦受难。 望了眼窗外的烈阳,别枝在心里同情了一下此刻的毛毛和明年此刻的自己。 “别老?师,听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啦?” 办公室里,身后方向兀地?响起个女声。 别枝停了停:“嗯。” 女孩背影如常,像是?丝毫没?被这话干扰到半点?情绪,仍是?低头处理着昨天病假遗留下来的工作。 办公室里其?余人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八卦。 “真的啊?我还?以?为他们瞎传的呢。” “就前天中?午,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堵在咱们理学院办公楼门?外那个?” “看着仪表堂堂的,可?惜了。听说迎新那天还?去给志愿者送过饭不是?,学院里传了好几天呢。” “别老?师,为啥分手了啊?” “……” 别枝从花名册里抬了抬眸,语气坦荡又淡然:“我丁克主义,他不同意?。” 像一瓢凉水浇下去。 热闹的办公室里顿时消停了不少。 别枝不意?外,她最清楚,像八卦这种心思,都是?当事人越捂着,别人就越好奇。 一针见血,最利落也最叫他们觉得无趣。 顺便还?能给不少人省省心思。 果?然,除了个别老?师遗憾地?问了两句“怎么留个学都学国外喜欢丁克了呢”之外,再没?人好奇她和她“前男友”之间的爱恨情仇了。 别枝在办公室处理了大?半下午的积压工作,又去楼上跟着开了个辅导员会。 四点?多的时候,会议结束,她从椅子里起身,不由?地?晃了下。 “别枝,没?事吧?”旁边女老?师忙问。 “嗯,没?事。”别枝扶了下额头,顺便试了,额温似乎又有点?回升。 “我看你脸都发红了,是?不是?发烧没?好,吹空调吹得?” “可?能有点?。” 徐成磊正巧往外走,见状迟疑:“别老?师,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晚上的查寝,还?能去吗?” 会上刚安排了理学院辅导员们今晚突击查寝。 心理系大?一六个班,分别在别枝和徐成磊两个导员手底下,约定俗成该是?两位辅导员一起。 别枝放下手,温吞地?笑:“没?事,我等下去校外医院输液,退烧了就回来,来得及。” “好吧,那你注意?身体。” 徐成磊没?有再劝,点?头出去了。 一个人生病,一个人去医院,对别枝来说早是?在国外留学时就已经?习惯了的常态。 别枝输上液,看着冰凉的点?滴次第落进输液管里,又顺着扎在静脉内的针管淌入身体。 痛感在手臂上隐隐约约,像隔了层纱。 她想高烧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连她的痛觉神经?似乎都可?以?被麻痹,让那种痛意?和独处人群中?的孤独一样,被远远地?隔绝在感官之外。 “好疼啊……”年轻的男女在别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输液的女生红着眼圈跟男朋友抱怨。 “疼吗?”男生皱着眉凑近,“来,我给宝宝吹吹。” 只是?还?没?凑上去,就被女生破涕为笑地?推开:“吹什么啊,你好烦哦。” “哎,别乱动,再跑了针!” “……” 大?概是?高烧作祟,意?识都跟着混淆不清,别枝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低头看见亮着的手机屏幕。 这会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按出了给庚野的拨号。 她下意?识地?捏紧手机,抬到耳边。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别枝停了几秒,垂下手。 熄下的屏幕里倒映出女孩长发下情绪淡漠的脸。 望着屏幕,定了几秒,她猝然红了眼圈。 我好疼啊。 庚野。 …… 别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兴许是?烧得昏睡。 手机骤然震动起来,叫她惊醒,像是?某种栗然的预感,她望了一眼吊瓶,第一瓶才?刚下去二?分之一,她睡过去应该没?有十分钟。 别枝想着,下意?识地?接起了电话。 “别枝,你在哪儿?呢?!”毛黛宁在电话对面声音喑哑,急得带上了哭腔,“你快回学校——乌楚!乌楚她要跳楼!!” “——” 输液椅上,女孩蓦地?睁大?了眼。 下一秒,她抬手拔了输液针,拎起包,晃了下身,顾不得扶稳就往外跑去。 “哎?哎!你没?输完液呢——去哪儿?啊?!”路过的护士惊得在后面扬音。 女孩的背影却早已消失在走廊上来往的病患间。 - 别枝是?忍着一路的眩晕和恶心回到学校的,唯一庆幸的就是?她输液的医院离学校很近,不到一站公交,她是?跑回来的。 进校门?时,心跳几乎已经?要爆表,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 却顾不上了。 “别枝!这儿?!”毛黛宁连军训服都没?换下来,满头大?汗,拉上别枝就往校内跑。 别枝压着呼吸间跑出来的血腥味道:“什么楼?” “快完工的那个实验楼!他们天台正在加装防护栏、忘了上锁!” “几层?” “五楼,五楼还?是?六楼来着?”毛黛宁快急哭了,“我也不记得了,乌楚她就指名要见你一面——说其?他人谁敢过去她就直接跳下去!” 别枝没?有再问,她压着呼吸,还?要节省力气,从烧得混沌的脑袋里拼命组织思绪。 技巧。 心理疏导技巧。 倾听、视角转换、支持系统,还?有什么,什么来着…… 真正到了人命一线的关键时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