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然不会再耍脾气, 便矜持地冲他一点头:“多谢。” 他笑道:“老臣送的平安树, 殿下可还喜欢?” 我惊讶:“原来平安树是你送的?” 百官送来的贺礼中, 有一株珍稀的树苗,名为平安。在一应的珠玉金翠中,尤为清新脱俗。我和季明尘都非常喜欢,把它种在了卧房后面的庭院中,透过窗就能看到。 一个月过去,平安树长得非常好,枝叶茂盛。 这份礼真送到了我的心坎上。 平平安安,不就是我最想得到的祝愿么。 高毅得意地捋着白须:“那是西域传过来的树种,老臣得了一株,刚好送给殿下当新婚贺礼。” 我认真地说:“多谢。” 同时把他从我的小本本上划掉。 高毅说:“三殿下新婚不过七日,却毅然离开温柔乡,赶来上早朝,真是勤勉无双哪!” 有官员过来附和:“三殿下勤勉。” 我:“……” 高毅呵呵直笑着,一众官员凑过来,顺着高毅的话,把我夸得上天去。 我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很清楚,他们可不是真心夸我,不过是为了恭维高毅罢了。 每次遇到高毅,他周围总是围着一圈溜须拍马的官员。使团宴上他的座次极为靠前,想必是朝中的大人物。 恼火的是,这位大人物老是似有似无地接近我,害我也成了人群的焦点。 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应该和他走得近。 我刚往旁边迈了一步,楚竣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着正式的朝服,五爪金纹红色蟒袍和九旒珠玉衮冕把他衬得无比威仪。 楚竣贵为太子,竟然恭敬地对高毅一礼,说道:“听闻高大学士前几日偶感风寒,病体抱恙,这天寒地冻的,却还坚持来上朝会,实乃公忠体国。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刚才还笑眯眯的高毅不知怎的,早已敛了笑意,不咸不淡地说:“多谢太子殿下挂念,为国分忧,乃老臣分内之事。” 楚竣仍挂着温和的笑容:“大学士勿要自谦,您老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万望保重身体。” “太子殿下言重了。” 厚重的嘎吱声响起,宫门开了。 我睡眼惺忪地跟着百官进入议事殿,十二道低沉的鼓声后,大朝会开始了。 有事情上奏的官员备好折子,经由太监,递到太子案前,太子看过后组织百官讨论。 我木然地看着官员们各抒己见,吵得面红脖子粗。不由得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果然很无聊。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官员们还在吵架。我仔细听了听,震惊不已。 我都睡了一觉了,怎么这件事还没吵出结果?! 早上那几块枣泥酥早就消化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却突然闻到一阵香甜的糕点气息。 我动了动鼻子,顺着香味抬起头,看到了两块芝麻饼,和拿着芝麻饼的楚飒。 我顿时像是遇到了救世主,眼泪汪汪:“二哥……” 楚飒怜悯地看着我:“吃吧。” 他身材魁梧,把我挡得严严实实,我躲在他身后吭哧吭哧地吃完了两块芝麻饼。 我在百官的争吵声中和楚飒说起了悄悄话。 我说:“二哥,你还没回边关?” 往年这个时候,他早已回边关领兵了,今年却迟迟未归。 楚飒说:“父皇让我多留些时日。” 我纳闷:“为何?” 楚飒神情凝重,轻叹了口气:“父皇身体抱恙。” 我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父皇是怕挺不过这场病吗? 朝会就在我和楚飒心事重重的沉默中结束了。 接下来几天都无甚新意,我在朝会上打盹,吃楚飒给我带的食物,散朝后去看望父皇。 我勤勤恳恳地当一条咸鱼,盼望着楚竣早点想出办法,免了我的朝会。 第九天,平静被打破了。 吃饱睡足的我听了半晌,简直掩不住愕然——第一天上朝议的那桩事,竟然还没吵出结果! 要不要在各州郡设立学堂? 一位精瘦的长须老大臣说:“我大楚正是国富兵强之时,理应多开民智,教化百姓,让更多百姓能读书识字。” 一听就是文臣。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魁梧汉子立刻道:“此言差矣!北边的军饷要增加,南边的洪水要治理,西边还有饥荒,朝廷再有银子,也该优先解决这些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而不是去开什么学堂!” 一听就是武官。 精瘦老大臣反唇相讥:“将军认为设立学堂不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那敢问一句,令爱和令郎可曾识字?” 魁梧汉子涨红了脸。 精瘦老大臣穷追不舍:“既然令爱和令郎都能识字,那凭何不让其他老百姓识字?” 魁梧汉子浓眉一竖:“强词夺理!” …… 我听得呆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明明第一天,我已经听过这样的对话了,为什么现在对话还在重复?! 就这么一件事情,为什么吵了这么些天?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惊,站我身边的高毅眉头一动,眼中闪过狡黠的笑容。 我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不好,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可高毅已经开口了:“诸位不妨听听三殿下的意见。” 整个议事殿都安静了。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争吵,向我看了过来。 上百道视线齐刷刷集中在我身上。 我:“……”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高毅,他捋须淡淡而笑,深藏功与名。 高台上的楚竣看向我:“三弟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我只说了一个字:“办。” 文官惊喜,慈爱地看着我。 武官惊诧,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先前那位魁梧汉子张嘴想说话。 我又说:“先试试。” 傻子想问题很直接,也很简单。谁也不清楚办学堂好还是不办好,那就试一试,不行再停下。 就这么简单。 所以我才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吵这么些天。 一片寂静中,高毅朗声道:“三殿下所言甚是!纸上谈兵空有谋略,怎么比得上实实在在着手去干?三殿下这番话简直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提醒了老臣万不可脱离实际,否则再如何宏大的策略,都只是空中楼阁。” 他一开口,百官自然连声附和,一连片的“臣附议”。 “三殿下果然深谋远虑,一语中的!” “早就听闻三殿下是不世出的高人……” “我等为何想不到此等妙计!” 在百官的争相夸口声中,我死死地瞪着高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