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对。”盛淮乖乖认错。因为裴昱高烧,他怕他头重脚轻,一边认错,一边扶住他,还咬着耳朵跟他说着什么,逗他开心。
多大人了,还这么黏黏糊糊……裴知远在客厅见他俩出来,抽了抽嘴角。
“哥。”看到裴知远,裴昱很惊喜。
“我买了包子,过来蹭点粥。”裴知远晃晃手上的袋子。
盛淮看他一眼,幽怨地低下头。
上辈子门都不给他进,这辈子蹭饭倒是蹭得挺勤。
裴知远倒不是有意这么早来打扰的。
昨夜他做了个噩梦。
梦里他记忆一直也没恢复,出院后也没做回老本行,而是干了份不怎么用走脑子的普通工作。
工作简单但忙碌,他和阿昱沟通渐少,后来阿昱更是住在盛淮那边,很少回家。
他以为他终究有了新的家人,不再需要他这个哥哥,就“默契”地退位,很少主动找他,就算他回来,也待他不冷不热。
梦里的他不记得阿昱身体有多差,也不知道,那笨蛋的病复发了,怕他担心,才很少回家见他。
等他知道时,等他记起时,一切都晚了。
他恨盛淮,恨到想掐死他。
但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出事,才将弟弟推上这条岔路。
恨自己失忆,竟放任弟弟一个人在外面受苦。
更恨自己没教好他,让他只知道善,不知遇事先保全自己……
“哥?来吃啊。”裴昱走到餐桌,才发现裴知远还停留在原处发愣。
裴知远定了定神,走向餐桌。
一场噩梦罢了。
“你嗓子怎么了?”他看向裴昱。
“他感冒了。”怕裴昱说话喉咙会疼,盛淮跟上来替他解释,“医生刚给开了药。”
“又感冒
!”裴知远脸色一沉,“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几天是不感冒的?”
他说着,眼神复杂看了眼盛淮,又看回裴昱,意有所指:“你没结婚时也没这么虚,人……还是要量力而行。”
什么意思?
裴昱完全听不懂。上下文联系了,还是听不懂。
“咳!”盛淮干咳了声,神色异常尴尬,“知远,吃粥。”
裴知远瞪他一眼。
他比他还尴尬,以为他很想提这种事吗,实在是阿昱身体太差,他不能不多想一些。
“知远中午也在这边吃吧,我点披萨回来。”盛淮匆忙转移话题。
“今天周四吗?”裴知远愣了愣。
“不是,周三。”裴昱答。
原来是周三。
盛淮低头看了眼手机,更尴尬了。
黎明时那场梦,让他糊涂了。
也怪今天日子不好,是前世……阿昱的忌日。
盛淮一天都心不在焉,上午陪了裴昱半天,下午才勉为其难,去公司处理工作。赶上一个新产品筹备发布,他亲自把关,会议开得久了些,回家时,已经过了饭点儿。
裴昱正坐在工作台前画画儿,头一点一点。
“你画画还是画画你?”
盛淮洗了手,笑着蹭了下他脸上颜料,摸摸他额头:“药吃了吗?”
裴昱点点头,揉了下眼睛。
“困了怎么不去睡?”
“超市。”裴昱答。
盛淮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周三。
“外面下雨了。”他好声好气劝他,“明天再去好不好?”
裴昱还在发烧,盛淮不想他出门。
虽然只是感冒,但他身体底子很差,还因为从前吃了太多药,抗药性很强,所以感冒动辄发展成肺炎,吃药防都防不住。
“今天去。”裴昱站起来。
下雨不算什么,他可以多穿点,购物清单都列好了,不去他会浑身难受。
“你吃饭了吗?”打算去换鞋前,他想起什么,看向盛淮。
还算有良心,还记得问他一句,不是纯把他当工具人……盛淮感动:“还没,阿昱陪我——”
“那我找我哥一起去。”裴昱听到一半就开口。还很高兴的样子。
可恶。
盛淮心里发酸,无奈看他:“我陪你去。”
“我跟知远,谁对你更好?”路上他酸里酸气问。
“都好。”这种题裴昱早就会答,都不用走脑子。
“那谁对你更重要?”
“都重要。”裴昱答。
答完他有些嘚瑟:就这种题,闭眼他都能考一百分。
“如果只能带一个人去小岛上生活一个月,你带谁?”
“带——”这次裴昱顿了顿,“带安安。”
“端水大师。”盛淮被他气笑了,捏捏他脸颊,“他俩又不在,你选我哄哄我不行吗?”
是哦。
裴昱一时没想到。
但他知错能改,收住脚步,在伞底下歪了歪头,亲上盛淮脸颊:
“这个只有你有……”
“还要。”无人窥见的伞下,盛淮弯弯唇角,抱住他,手指微微颤抖。
天气太凉,裴昱的唇太软太热,他竟克制不住心底悸动。
想吻他。
发疯地想。
但这是在外面,何况裴知远刚提醒他要节制……
他抓了抓裴昱后脖子,贴着他耳根轻轻吻了吻,这才艰难控制住自己,松开他。
他改牵住裴昱的手。
牵住温的,软的,笨的,甜的,会说会笑的,独属于他的——唔,至少某种程度上独属于他的他。
“冷不冷?”他问。
“不冷呀,你给我穿的像只熊。”
这回,潺潺雨声中,终于有人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