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学人说话的鸣女,孟秋然稍稍安心。三人没有走大路,反而走街串巷,为了不被梁宅的人发现行踪,毕竟他们晚上可不想回到那诡异的地方。 走了十分钟,正好碰见了赵人材、丁文、蒋英、李扬四个人。 李扬打招呼问:“发现什么了?” 孟秋然说:“确实有发现,我们先找个地方。” 李扬咳嗽两声,又说道:“我们发现了一栋可疑的建筑,大门被上了朱砂的红漆铁链锁了好几层,就在梁宅后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孟秋然狐疑的看着他,突然觉得男人身上异常阴冷,像是一坨不断融化散发凉气的冰块,冻得她鸡皮疙瘩起了满身。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说:“天黑前可以先去看看。” “好。”李扬松口气,“我带着三个新人不敢轻举妄动,幸好你们回来了。” “发现什么了?”孟秋然说。 李扬说:“看见了好多残缺的肢体,我们找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说这里每二十年会举办仪式。但再问的时候,老人就不说什么了。关于虫卵的事情我们也问题,说这东西不能吃,之前有梁宅的病人吃了之后就死了,死状特别惨。” “是吗?”孟秋然问。 她总觉得李扬有什么话没有告诉她。 蒋英和赵人材终于盼到了大部队,跟在黄茹雨和江逸潮身边,小声嘀咕着:“你们离丁文远一点,那人有些奇怪,我觉得他像是有失心疯了。要不是李扬的意思,我俩都想把他关起来,你看他的眼珠子,怎么缩成那么点了!” 江逸潮回头。 丁文走在队伍的最后,他双手耷拉在身侧,脖子像是没有骨头,他沉重的低着头,完全看不出昨天害怕的样子。他双手一直哆哆嗦嗦,露出的皮肤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色,好像是被冻僵的尸体。 他和前面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慢慢悠悠的晃荡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只蝴蝶落在丁文的头顶。 “他有问题。”江逸潮说。 蒋英小声哀叫道:“我也觉得啊!但李扬说他还是队友,我们不能抛下他,只要离他远一点就好了!” 蒋英的手掌很热,抓在江逸潮胳的膊上差点把他皮肤烫出一个窟窿。 并肩而行的赵人材骂了一句:“妈的,这鬼地方真的不能呆了!赶紧结束吧,找到她那个姐姐,再找到妹妹,就姐妹团圆了!我回去之后一定给她们祈福烧高香,希望他们早登极乐!” 梁宅后,是一栋古老又肃穆的建筑。 大门紧闭,荒草丛生,就连门前的石板路看起来也鲜少有人走过。墙壁是已经褪色发青紫的灰白,深灰色瓦片的缝隙中长出一根根杂草,随风飘扬。紫红色的晚霞映在墙壁之上,好似一滩干涸的鲜血。 偌大的门框上雕刻着相互缠绕的藤蔓纹理,这不是常见的装饰图腾。 头顶匾额是两个大字:张宅。 从建筑面积来看,这里和梁宅不分上下,但为什么梁宅还好好的,但张宅已经破落? 这应该是水镇最大的人家。 孟秋然推了推门,在她的摇晃下,两扇门中间出现了缝隙。她扒在缝隙中往里看,里面也是破败荒凉的景象。庭院中摆放着一个松石假山,看起来价值不菲,假山下是一圈用鹅卵石点缀的池塘。池塘干涸,隐隐可以看见植物腐败的棕色痕迹。 假山后应该是二层建筑的会客堂,建筑与梁宅内院相似,斑驳的雕花窗上彩绘着图案,似然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当依稀可以分辨出画得是正在玩耍的两个女孩。 突然。 院子里闪过一个影子! 孟秋然猛地后退。 “怎么了?”李扬问,“你看见什么了?” 孟秋然说:“好像有人。” “有人?”李扬白天在张宅门口守了好久都没见到人影,难道是天黑了,所以有人?原本他们觉得张宅是两层楼,如果没有鬼怪之事发生,方便居住,现在想想需要另外找其他地方了。 “我看看。”江逸潮上前,把孟秋然拽到自己背后保护起来。 他眼珠子在门缝外转来转去,没有看见刚才说的人影:“姐,是不是你看错了,我怎么觉得什么也……” 话音未落,屋内登时传出苍老又沙哑的声音。 “——也什么?” 江逸潮顺着声音来源低头,发现地上正趴着一个老人。 老人双手双脚朝地,看起来已经不会直立行走,像只蜘蛛。他手脚并用爬到距离门远一点的地方,脸颊压在门板上,浑浊如泥水的眼眸透过门缝看着男人,咧开嘴笑道:“你们是梁宅的人?” “不是。” “那你们是他们找的【阴体】?”老人又问。 “不是。” 老人打量着江逸潮好久,突然爬近了嗅一嗅:“你们身上的阴气太重了,不是【阴体】的话,就是【阴生】,反正都是一个东西。这镇子上阴气不够了,他们就想办法找阴气……嗬嗬真可怜……一天死一个啊,一天死一个……梁龚正的阴气比连理柳还重,应该让他死,应该把他献祭给张家镇啊……” 他声音不大,但门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天死一个? “谁会死?”江逸潮问。 老人说:“当然是阴气最重的那个,要把他身上的阴气放出来,是你们命不好,像我从来不会为难外乡人,这是我们镇子的事情啊……” 孟秋然拨开江逸潮,看着老人问:“你和梁家是什么关系?” “我和梁家……嗬嗬,他们就是畜生,是兔崽子!”老人突然激动起来,手脚撞击着门板,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老人腰部扭来扭曲发出木偶玩具咯吱咯吱的响动。 孟秋然蹲在地上,与他保持视线平行。 距离很近,孟秋然发现这个老人身上也布满了伤口,伤口中挤出一只蝴蝶,翅膀上还粘连这一坨血肉赘生物。 “要不是梁龚正那个小崽子!这个镇子不至于成为这样,我也不至于死!早知道那么多年我就不应该帮他,就不应该让他那该死的儿子过来!梁家与张家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列祖列宗泉下有知,定饶不了那个东西!”老人生气,胸膛起起伏伏,他一呼气皮肤贴在胸膛的骨头上,骨头缝隙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动来动去。 孟秋然猜想,他的胸腔里应该都是蝴蝶。 所以,他刚才说什么? 他死了。 他是个死人? 死人怎么说话? “我肯定会杀了梁龚正,我也会杀了他儿子,他们一家都是祸害!打破了镇子的禁忌,诅咒降临,人人不得好死!不要想从我这里知道半点祭祀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老人呐喊,他的嘴里已经没有牙齿,牙龈萎缩变成了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