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丑的字。” 走入庙中,先是看到殿内三个红色蒲团,满供桌的供品,几座烛台,一个牌位,上面还写有忘尘山灵狐仙位七个大字。伏?抬起头,看到了那惟妙惟肖的雕像,身披金色大氅,五官妖野,眉宇间一道额印,懒散地横卧在供桌前,两眸似笑非笑,手中端着一个酒碗。 伏?端详着自己的石像,他知道这座狐仙庙是在烈成池老后才开建的,这尊石像却与他十分神似,难道那时烈成池也清晰记得他的样貌。 伏?回过头看向烈成池,想问他,却又觉得答案早就心知肚明。 二人在庙中没停留多久,因为很快就又有下一波香客走进庙内。 他们离开狐仙庙,来到忘尘山巅的悬崖处。 伏?屈膝坐在悬崖边,一条腿垂下去,动作闲散不拘形迹。烈成池面色泰然,早已不会像五百年前那样担忧他掉下去。这只狐妖的能耐卓绝,本就从未把区区一座忘尘山放在眼里。他们相邻而坐,胳膊挨着胳膊,共赏眼前宽宏旷然之景。 红日如火,霞光摇迸四射,碎裂的浮云有如被烈焰点着了,翻滚着满天的赤红。 “你出家的时候,那些香客也这么无理?”伏?问他。 “这天底下的人本就形形色色,香客自然也什么样的都有。” “有意思,你说这些香客哪个不是有所求?求子,求姻缘,求财,求平安。”伏?抬头,看见有孤鹜从天边飞过,“就如同刚才下山的那对夫妻。” “可是他们所苦苦哀求的神佛,却只会说两个字,放下。”伏?偏过头来,挑眉问他:“是不是很矛盾?” 烈成池闻言细思,沉吟半晌,答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只是有些人看不穿,偏要执迷,动了贪嗔痴,因此也害自己陷于苦厄。如果真想从中解脱,唯有真正地放下所求。” 伏?又说:“所以,神佛有什么好信的?不管是求神、求佛、还是求仙,不管怎么苦求,即使求到了本尊面前,能得到的也就是那套说辞而已。” “凡人的能力有限,太多事无能为力,他们身在苦海,也唯有相信神佛。” “你当年求过吗?”伏?看向烈成池,意有所指。 烈成池沉默良久,才道:“我求过。” 伏?的视线落在烈成池的心口,问他:“你怎么求的?” “我对佛说,我为天下安居而立命,已然攒尽功德,唯独想见那个狐狸一面,哪怕他看不到我,只有我看得到他,也可知足。” “佛一定没有理你吧。” “嗯。” “你取的那滴心头血,是不是很痛?” “很痛。” “当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烈成池沉下嗓音,缓缓说道:“如果能等到亲自来拿就好了。” 伏?看向烈成池,霞光柔和了烈成池的轮廓,夕阳灼烫在他眼前,使他两眼发涩。 一道令人心安的黑影转过来,替他挡住了刺眼光辉,停顿半刻,又覆上了他的唇。 那叠到一处的唇舌轻柔细缓,温热缱绻,浑如一场炎热的迷梦,使人心魂发颤,沉沦其中。 作者有话说: 这一世里会有car,大概要在别处见。 70 68. 散作人间照夜灯 下山时,天已经黑了,伏?正在解开那拴在树干上的马缰,忽然听到微微弱弱的一道声音。 “狐…狐仙大人……” 伏?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密林深处还跪着两个人影,定睛一端详模样,正是上山时遇到的那对夫妻。 “狐仙大人,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口出狂言惹怒了您,求您别与我夫妻二人计较。”那男子跪在地上直打颤,也不敢抬头看他,跪在一旁的娇小女子伏得就更低了,小小的一团,有些惹人怜。 “哦?”伏?心觉有趣,开口吓他们,“我这么小心眼儿,凭什么不计较?” “是草民说错话了!大人,我与娇儿夫妻一场,只想求一个孩子,求您宽容大量!” 伏?低头看这对夫妻,布衣芒屩,傻得可爱,道:“你们生不生,生几个,我也管不着啊。” 那憨厚男子听完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旁边的女子轻轻地怼了他一下,他才立刻说:“只要大人您不怪罪我们,我们…我们可以再努力……” 女子听完他的话,一张脸变得通红。 伏?被这句话逗笑了,男子被伏?这么一笑,也回过味来,跟着满脸通红。 伏?将缰绳交到烈成池手里,看这俩人的脸熟透得比地上果子还红,不由蹲下来,戏谑道:“那你们今晚就回家点一支圆头蜡,盖一床鸳鸯被,嗯?” “是,是…”男子小声回应道。 伏?站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又说:“这个果子真的酸,别再送我了。” “是,是…” 夫妻二人臊着红脸,不敢看伏?,直到没了动静才斗胆抬头,发现那狐仙连同他身边的和尚与马儿早已没了踪影。 …… 伏?与烈成池刚回到庭院,冷月环凑上来问他们去了哪儿。 伏?直言,“去了忘尘山。” 冷月环露出了然的笑,说:“去看你的庙了?”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早在你之前就去看过了。” 伏?狐疑地看着冷月环,忽然反应过来:“那个有求必应的牌匾是你写的?” 冷月环登时笑逐颜开,问他:“威不威风?” 伏?无言,只听冷月环神采奕奕地说:“这是你的庙,我怎能不去留一笔?” 伏?回想起那歪歪丑丑的牌匾,不由劝道:“你的字该练了。” “好麽,待我练好了字,再去添一笔。” “添一笔什么?” “有求必应。不应再来。” “…………” …… 伏?进了屋,看到烈成池在那里,旁边是他的书。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伏?随性地坐到书桌上,野狐妖没规矩,懒散端看那些书名。 “一些药书。” 伏?侧头一看,厚厚的一摞,全都是药书。 他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张磨损过的纸,是当年沈贤给他写的乐章。 “你送我的曲子,我还没取过名。” “为什么不取名?” “想不出来。” 沈贤写的那首箫乐深远缥缈,如长川中一层层向远推去的水波。伏?吹起它时,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思绪,叫他想不清楚,理不明白。 “你是写曲的人,你来取吧。” 岁月隔得太久,烈成池有些记不清它的调,便说:“我记不清调了,你可吹来听听?” 伏?正拿着洞箫在指间自如地打转,听到这句话,扬眉看过烈成池一眼,说:“那你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