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是鲜血…… “你还想抵账?”那和尚反问。 伏?怔怔地看向和尚,哑了嗓音,许久才问:“…如今离汉安三十年过去多久?” 和尚皱眉看他,不耐烦地答:“八十八年。” 八十八年…… 伏?还在怔神,又一个和尚走进来,连声叮嘱道。 “觉悟,师父说了不能跟这个妖魔对话,会被他迷了心智。” “好险,好险,差点就中了他的圈套。”和尚赶紧转回身来,背对着伏?。 “妖魔最狡猾,他现在肯定在想计谋要脱困。” “好,咱们不理他。” “咱们是不是要从念降魔经改为念洗业经了?” “是的,今晚明净师兄会来领咱们念。” “太好了,我正怕背得不够熟呢。” “好什么好,师兄那么严厉,发现了肯定会惩罚你的…” 伏?边听他们的对话,边抬头打量向周遭。 八面通透无视野死角的铁笼将他圈地围起,从悬梁吊下来的、地上牵掣起的冷硬伏魔链将他双臂紧紧地捆绑在背后,两只脚踝亦被铁链牵住,脖子上套着的枷锁仿佛有千钧重,压得他站不起来,只能跪伏在地上,如此模样就像在拴一只野犬。 不看还好,看了生恨,怎敢如此对他? 这般毫无尊严的囚禁无疑再次激怒了伏?,他暴戾地猛然一挣动玄铁链,狂躁地吼道:“该死!放我出去!!” 觉悟被骇得一激灵,赶紧闭上眼,低头碎碎念:“听不着看不见听不着看不见……” “你在装什么聋?!”伏?被和尚这自欺欺人的模样给弄得更怒,暴虐地狠拽玄铁链,声音震耳,在整个塔中隆隆地回荡。 觉悟被吓得浑身发抖,更不敢回头看了。 旁边一个和尚也是充满了惊惧,急切问道:“师祖和师兄都出门了,咱们咋么办?” “他一会儿发了疯,不会冲出来把我们都吃了吧?” “念经!念经!” 两个和尚立刻就地盘膝坐下来,闭上眼,又开始念起那个把伏?折磨得不轻的法咒。 『那摩悉地,悉地苏悉地,悉地伽啰,啰耶俱阀参,么么悉利啊舍么悉地,娑婆诃』 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虽然不比百个僧人齐念那般痛得抽筋削骨,但也足够痛到他难以忍受。 伏?蜷起腰,手指攥紧在背后,冷汗直冒,连道:“别念了…停下……” 那两个和尚视若罔闻,大概是被吓得不敢睁眼,也不敢回,就这么执著地念着。 『那摩悉地,悉地苏悉地,悉地伽啰,啰耶俱阀参,么么悉利啊舍么悉地,娑婆诃』 疼痛折磨着伏?,任是他如何叫停,那两个和尚也置之不理。 大概过去了三个时辰,两个和尚念得口干舌燥,也都愣是没敢停,直到又一个和尚从外面走进来。 “觉悟,觉明,晚上师兄要来,该你们去准备蒲团、福田衣那些了。” “好嘞!” “知道了!” 两个和尚这才停下来,回头偷偷地看过伏?一眼,对上一道凶狠得巴不得吃人的眼神,二人打个哆嗦,赶紧走开了。 作者有话说: 我才想起来这回事,给宝贝们普及一下。伏?的?是生僻字,读yan三声,输入法里可能不太好找。 86 85.何如当初莫相识 不多久,有几个年龄较小的僧人先后走进来,以伏?为中心,在地上有序放置了一百零八个蒲团,在案几摆上净瓶、香板、手炉、引磬、大磬等物件。 伏?冷眼看他们忙碌,感到口渴,从他清醒过来后,一直还滴水未进。 “有没有水?”他身体带动玄铁链一撞笼子,发出叮咣的巨大声响。 然而,那几个僧人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们都是聋子吗?”伏?愤然拿玄铁链又撞了下,正好有位矮个子僧人从他面前经过,他顿时叫道:“那个小矮子,你过来!” 矮个子僧人被吓得哆嗦一下,也没敢看他,缩着脖子快步走开了。 伏?气闷地瞪着这矮僧人,没多久,上百个僧人就陆陆续续地都进来了,各自安静地待在蒲团位置上,一旁摆着木鱼。 就是这帮僧人,念了他三天三夜,害得他痛不欲生…… 伏?心有怨愤,暗咬利齿,眼芒掠过每人脸上。 “明净师兄来了。” 话音刚落,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此人气度超尘拔俗,步履轻巧,即使披着福田衣,也可看出皮肤光净如明镜。有僧人为他递过净瓶,供他洗手用,再用布擦干。 他走到最前面坐下,正对着伏?,一众僧人跟着坐下。 伏?抬起头看他,金瞳骤缩,瞠圆了两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明净和尚看。 他挣扎着想再靠近些看看,但是玄铁链将他绞得死紧,套在脖颈上的枷锁沉得他喘不上气。 原来啼野没有骗他…… 烈成池当真投胎转世了! 他沉郁多年的心脏此时遽然猛烈跳动,简直要冲出喉咙,眼芒贪婪地盯着那人熟悉的容颜,居然连眼眶都发热。 他出声喊道。 “烈成池!!” 这声音急切凄哀,穿透琉璃塔的大殿,传到一百零八位僧人的耳朵里。 最前面的人并没有理他,只是平静地念着香赞: “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 在场僧人都深谙妖言惑众的道理,无论妖魔说什么话,皆要不听、不闻、不问,不受其惑。 纵然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声急切凄哀,也是没有一人理他。 见此状况,伏?慢慢地静下来,目光凌然,刚才大家都叫他什么来着,明净师兄… “明净。” 静谧无声的琉璃塔内,被禁锢的妖魔忽然指名道姓地开口,众人停下动作,惊诧不已。 那个明净和尚停下动作,抬眼看向他,和尚的肩圆身端直,庄严妙相,眸似青莲华。 “我有话对你说。”伏?说道。 “师兄…师祖叮嘱过千万不能跟这个妖魔说话。”有僧人担心会生出变故,谨慎提醒道。 明净和尚徐徐地看了伏?一眼,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口中念起开经偈。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你不记得我了?”伏?不死心,还要问。 明净没有回应他,敛眸继续念道:“我今见闻得受持…” 满堂坐得都是人,无一将他放在眼里,最前面的和尚也连目光都不再来了。 “你看看我!!”伏?急火攻心,话音隐有震颤,他往明净和尚的方向去,沉重枷锁压得他疼痛难忍。 然而,依旧无人回应。 百年前,同样的一句‘你看看我’,同样紧张得声音打颤,那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