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只指节修长、似白玉般无暇的手,握住了那盏烛台,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风,将蜡烛上的火光吹熄了。 “…这蜡烛被风吹灭了,你有火折子吗?”门外的人又问道。 “什么是火折子?” “就是点蜡烛用的,你可能不认识,我帮你找一下如何?” 言语间,伏?推开了那扇门扉,看到小女孩稚嫩纯真的面庞。 同样,小女孩也看到他的脸。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瞬间都有些愣住。 “隔壁哥哥,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啊。”小女孩看呆了,痴痴地说道:“哇塞,是红头发耶,比今晚的烟花还漂亮……” 伏?一只手拿着烛台,另一只手藏在袖里,听到这话忽然顿住了,他的指尖如野兽利爪,又长又尖锐,却迟迟没有露出来。 他看着小风铃的脸,冷不丁记起很多年前给他画画的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好像叫小桃子,也夸过他的头发,也这样活泼天真…… “大哥哥,你要找火折子吗?”小风铃歪头看他,哥哥似乎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伏?缓缓回过神,看着女孩明亮清澈的黑眸,如同天上星辰。他挪开视线,模糊地低声道:“嗯。” “原来你真的也怕黑啊,就像小风铃一样。” 小风铃把桌上的烛光往大哥哥的方向推了推,让更多暖光照亮他,却看到大哥哥面色苍白。 “哥哥,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白?” “因为哥哥生病了。” “什么病?” “一种治不好的病。”伏?调着吐息,身上痛如蚁嗜。 “那一定要去看郎中,这城里郎中很厉害的!”小风铃关切地看他,忽然想起什么,背过身翻向床边的抽屉,“我想起你说的火折子在哪儿了!娘亲之前好像都收在这里……” 伏?俯视着小风铃白皙的脖颈,她还在认真翻找,伏?眼中杀欲却愈来愈盛。只需一下,只需一下,不会很痛苦,杀了这个小女孩,他就能再多撑些时日找到和尚。 他的袖子晃着,露出个尖锐的边。 “找到了!给你!” 小女孩儿将火折子递给他,见大哥哥只是用拿着烛台的手接过火折子,分明很不方便,她好奇地看向他空荡荡的另一只手,但是被藏在袖子里了,隐约有什么滴落下来。 “谢谢小风铃。”大哥哥朝她道谢,露出笑容,显得更好看了。 “不用谢!” 大哥哥拿到烛台和火折子,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小风铃坐在床上,心情欢快,接着唱刚才的童谣。 她的目光掠过桌上的另一个烛台,烛光通明,她的声音逐渐小了,盯着那个烛台看了片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大哥哥刚才站立的地方,地上是一滴明晃晃的血。 …… 伏?喘着粗气,回到房间,一把关上了房门,烛台摔落在地上。 借着月光,他摊开手掌,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被抠得鲜血淋漓。 他怔怔地看着那只手,没多久,隔壁传来开门声,是小女孩儿的娘亲回来了,紧接着,旁边房间传来温情的说笑声。 窗外响起雷声,今夜又是一个雨夜,小女孩儿连声叫着娘亲,伏?神情紧张地盯向窗外。 他有预感,今宵不是安宁夜。 这几年为了找和尚,他不得不到人多的地方,但通常会先留个退路。离这不到五十里有个岩洞,他必须赶过去,刻不容缓。 伏?一把推开窗,毫不犹豫,从三楼之高纵身跳了下去。窗外狂风怒吼,电闪雷鸣,一道霹雳在云层里乍烁,于他落地瞬间,苍穹骤然明亮,浑如白昼。 伏?动作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就回过神,向西而去。 125 125.两身动如参与商 在往岩洞逃窜的路上,伏?体内的魔息几度催着丹火,愈发使内丹干涸,灼痛到难以忍受,内丹像是被炽烤得裂开了,残存灵息不断地往外露。 从五脏到筋骨,浑身上下无不痛苦万分,以中腹尤为甚,犹如万根利刃戳穿肝肠。 他强忍着赶了几十里路,还是忍不住,痛得几乎跪在地上。老天可不同情他,头顶照样黑云密布,风雨狂作,冰凉的雨无情将他浇透。 此处荒无人烟,离那岩洞不剩几里距离,再撑一撑…… 伏?咬紧牙,惨白着脸竭力站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响雷从天而降,猝不及防将他轰倒在地,他连歇斯底里的惨叫都没发出来。 随即,第二道天雷接踵而来,雷电灼烫他体肤,在雨里甚至能闻出焦味,浑身像被巨石碾过一样,好似连骨肉都拆散。 在这之后,还有第三道天雷,第四道天雷…… 伏?刚才该杀了那个小女孩。 欲善就别生怨心,休去妄图等到报答。 欲恶就别生垂怜,恣心纵欲莫管旁人。 如果善得不彻底,恶得也不彻底,就是他现在这个下场。 那些所向无敌的真正的魔煞,修的都是逍遥真我,于广阔天地之间随心所欲,不受六界道法所束。 可是伏?这种不够强大的妖魔,别无他法,唯有苟活在天道之下,连挣脱宿命的能耐都没有,只能被折磨得身心都万般痛苦。没有什么天地逍遥,唯有百年活受煎熬,以旁人之命为己续命,奉行着最低阶的杀戮。 若是一朝下手不够狠绝,残存仁慈,后果就是把自己害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野。魔修是一把两头锋利的剑,如果不能杀死别人,则自己必死无疑。 创剧痛深,意识昏沉。 伏?疲惫至极,力不从心地阖上双眸。 …… 不知昏过去多久,迷蒙中,伏?的肺部刺痛,越发地窒息,喘不过气,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他鼻子里灌。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灰蒙蒙的苍穹,雷声停了,滂沱大雨还在下,积水已然漫过他的身体,正在淹没他的脸。 伏?艰难地坐起来,肺腔进水,引得他剧烈咳嗽,雷击让他浑身有如被抽筋拔骨,痛不堪忍。 寒风侵肌,他被泡在冰凉雨水里冻得发抖。他堪堪扶住旁边的树,尝试起身,但是两股发软,尚未站稳就又摔回水里。 他喘着粗气,偏要较劲,又一次咬着牙站起身。他摸向绞痛发烫的中腹,觉得内丹像是碎了,否则为何这么痛。 没有内丹,他还如何修行…… 伏?浑身湿透,勉强站住,踉跄地往山下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锋上。 他向着附近村落方向去,身体烫得像是发了高烧,胸膛艰难起伏,呼吸微浅。他的步子比老年人还慢,耳旁是潇潇雨声,眼前满是雨雾,模糊得看不清前路。 他走在那条唯一通向山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