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连续震动,还有不少运营商的短信跟着进来。 纪也垂眸,点开,落下的睫毛轻轻颤动。 所有的微信信息,全部来自江让,总共十几条。 -【临时有事耽误了】 -【我在赶过来的路上】 -【等我。】 -【纪也,接电话】 短信提示上面,同一串号码呼叫了好多次。 纪也怕弄错,点进通讯录看了下,是江让的手机号。 她捏紧手机,指尖微屈,关节处隐隐泛着白。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还是觉得委屈。 她没回,将手机锁屏,抬头看了眼盐水袋,重新闭上眼。 可那颗刚沉寂下来的心,再一次被江让的话拨动。 纪也忽然发现,原本的困意散去,如今只剩下一点酸。 手机震了两声,纪也抬起手看,是江让打来的。 她垂眸,手背的针头牵着滴管,动起来有些疼。 又响了几声,纪也还是接了。 “在哪儿?”江让的声音传来,有些躁郁,不同于往日的沉。 纪也手动下,轻声道:“在外面,有事吗?” 话说出口,电话那头显然默了下。 须臾,她听到江让轻叹口气,嗓音喑哑,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低姿态。 “纪也,给我判刑前,总该提审一下吧?” “你在哪里,我过来。” - 江让原本是要往A大赶的。 重新调转车头,等他人到急诊输液室的时候,邱恬正在给纪也喂饭。 少年个子高,灰色卫衣帽子搭在羽绒服外面,脚上穿了双限量版球鞋。仍旧英俊帅气的侧脸,他轻撩下眼皮,微微抬眸,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纪也身上。 江让走近,颀长的身影将头顶的白炽灯笼罩住,落下一片阴影。 纪也抬眸,腮帮子微动。看清人后,她没说话。 邱恬愣怔,顺手将饭盒放下。 她虽然心大,但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索性起身,将纪也的随身包和票据递给江让。 “我忽然想起来学校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邱恬说完甚至都没看纪也一眼。 就这样无情将她抛弃了。 江让伸手,从旁边拿了个凳子,朝纪也面前一坐。 这样的场合,周围挺多人的,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江让将座椅上的饭盒拿起来,用勺子盛了口,送到纪也唇边。 纪也抬手,不自在地闷声说了句:“我自己来。” 她伸手,刚要接,手腕却忽然被江让握住。 他的指尖有点凉,大衣上带着水渍,湿漉漉的。 江让垂眸,眉骨轻挑,沉声道:“你手肿了自己不知道?” 纪也一愣,这才低头看。 其实她刚才就觉得手背有些痛,只不过没有在意。现在她的手背已经快要肿成小馒头一样高。 江让起身,去护士台喊人。 纪也盯着他懒散的背影,觉得他其实挺可恶的。 他在自己这儿,好像从来都是来去自如。 就像现在,他说他要一个解释的机会,自己就立马心软了。 护士跟着他过来,低头解开绷带。 “针头滑动了,换只手重打吧。” 护士给纪也拔了针,又重新去做准备,“按五分钟。” 江让躬身,接过她的手,替她按住贴带。 纪也的脸颊和他的平视着,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俊挺的鼻梁。 江让垂着头,刘海落下,顺着搭在眼皮上。 纪也呼吸一窒。 他的气息强势,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箍着她。 纪也不敢动,微微偏头。 须臾,江让撩下眼皮,正视她。他压着嗓子,语气低哑,问她:“纪也,给个重考机会呗。” - 纪也挂完水,跟着江让出了医院。 他的车就停在急诊楼外,走几步就到。 两人上了车,内外温差大,车窗上蒙着雾气,将外面的景象遮挡住。 直到江让发动车子,随后有空调暖风拂来,渐渐能看到车前盖上积起的一点雪花。 连着冰渣子也融化在后视镜上。 江让没有开车,身子靠在椅背上,脱下大衣,问她:“冷吗?” “还好。” 刚挂完水,烧还没全退。 纪也的脸微微泛着红。她手抓紧安全带,偏头看外面。 江让手肘撑在车窗上,盯着她的后脑勺,难得耐着性子解释:“纪也,今天是我家里临时有事,忘记提前跟你说。” 纪也眼睫轻扇,咬下唇,“我知道了……” 他在微信里其实已经解释过了。 更何况,她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江让舌尖舐过唇角,沉声问:“所以知道归知道,还是在生我气?” “没……”纪也喃了声,然后转过头,盯着他意气风发的俊脸,问道: “江让,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生你的气啊?” 话说到这,所有的委屈顷刻翻涌,纪也鼻尖一酸,连眼角都变得通红。 江让身子明显滞了下。 他狭长的双眸微眯,说出口的话裹挟着狎昵和轻佻,很轻,很软,落在纪也心头如同棉花球一般。 他问她时,眼神滚烫,带着温度。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纪也笑了下。 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江让,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要是,要是不喜欢我,能不能不要这样耍我啊?” 因为她会当真啊。 她会把他的好,当成希望。 然后忽然从高处狠狠摔下来,成为最狼狈不堪的笑话。 江让看着她,小姑娘人小小一个,巴掌大的脸,缩在白色羽绒服里面。澄澈的双眸好似迷路的兔子,四处都红得发亮。 她哭得挺累的。 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喘。 江让喉结微滚,抑制住了体内的躁郁。 他低笑声,漫不经心问了句:“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你?” 纪也抬眸。 湿漉漉的双眸对上他的。 半晌,见她没吭声,江让又问了一次:“纪也,我有说过我不喜欢你吗?” 纪也伸手,用贴着贴带的手背擦眼泪。 她有些懵。 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让够过去,抓下她的手,指腹摩挲干净她手背上的泪。 纪也抽回手,吸了吸鼻子,摇头。 “江让。” 不知道是不是烧得迷糊,纪也喃了句,又喊他名字。 她特别喜欢喊他的名字,觉得他的名字好好听。 纪也只觉得脑袋昏沉,挂了水整个人犯困。 可有些话借着糊涂,说出来反而容易些。 “我之前,是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