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跳桥了?”往这边走的人里,有人惊声叫。 “傻的吧?这里是‘镜像地’啊,跳桥是等着断腿吗?” “不是……我好像看到一身白衣服,鬼族新手穿的那种……” “鬼族,新手……幽烟一缕?难道说,她还在这里?” 桥身上,“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响起。 陆悠悠叹了口气。她感觉到了落到她身上的目光,真是,她都跳了一把桥了,还是没能避开啊。 “她真的是直接跳下去的?这个高度……她怎么敢直接跳的?” 这个高度怎么了?上辈子这种高度她跳得多了,真身上阵,不戴威亚,没哪次不是安安全全做下来的——这桥面是有外挑的,只需要下落的时候在外挑上借一把力,再在落地的时候控制住腰腹腿部肌肉就好。 “‘1’啊!”声音更近了,听起来就在头顶上,“比起她为什么敢直接跳,我更关心她为什么只掉了一点血?” ——是啊,居然还掉了一点血,我也是没想到。 陆悠悠心底腹诽。 她可是觉得,刚刚的那一跳,完美得很。落地瞬间感受到的震感也和她预估的高度以及预想的结果差不多,按理说,应该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的。不过,“1”这个数字么……也许只是种象征?暗示玩家,这是个危险动作,没事不要常做? “难怪她能在这里把魔王他们给打下线了,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桥上的人又说,“就是……她提着个桶在下面干嘛?” 议论的声音停了停,显然桥上几个人都打量起陆悠悠手里的木桶来。 看就看呗,还能看出花来啊? 陆悠悠不再管头顶上,径直抬步往岸边走。 离得近,水汽袭身,凉飕飕的。脚底下一片冰寒,是踩进了河边的浅滩,小石子缝有水涌出,渗进素白色的布鞋里。零级的鞋子不保暖,寒意从脚底“蹭蹭蹭”地往上蹿,陆悠悠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数九寒天里,赤脚踩进了雪地。 -1,-1…… 头顶有血红色的大字出现。 一抔江水激岸,“哗”地一下漫过她的鞋面。 -10! 陆悠悠:“……” 这忘川水还带伤害的啊! “1”啊、“10”啊的是不多,可架不住她只有三级啊,总血量才那么丁点,经不起这么扣。她放大了步子,“蹭蹭”两步,跨过浅滩,又一个纵身,跳进了河岸边停着的一艘小船里。 这船她第一眼看到忘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实在是太过于独一无二了—— 忘川绕岸,那么长一段,前前后后,只有这么一条船。离得远看,只看得出这船木色沉沉,遵循的是地府固有的“零落”风格,缺桨少帆,没有篷顶,也没有木椅条座,现在进到船身里看,就更是破旧了,就像是已经在这岸边停了有几百年一样,孤零零的一板船身上满是斑驳的印记。 但再破的小船也隔水——陆悠悠头顶上的红字停了。 她俯下身,拎着木桶的提手,把桶身浸入了忘川里。 “她在打水!”桥上又有人来,声音也更叽叽喳喳起来。 “哈!原来是在做鬼族那个糊弄人的任务!” “那任务还有人来试啊?论坛里不是都有人发帖了吗,说是根本就没有人能搞定!” “笑死人了,还以为她是啥厉害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贪财的。” “关键是——这财明摆着是根吊在驴跟前的胡萝卜,偏还不死心!哈哈哈,我录屏了,我要去给《三界杂谈》投稿,标题……标题就叫:‘以为是朵霸王花,原来不过见、钱、开——’!” “开”字被加上了重音,还被拖得老长。 “嘻嘻——”“哈哈——”人群里发出各种怪笑。 有人拖长了腔调调笑:“这可不行,我觉得你这标题啊,颜色,带颜色!估计啊,过不了《三界杂谈》的审核!” 陆悠悠手下一顿。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魔王大人那种强横霸道的,就有桥上这些拿低俗当趣味的,乱红尘是怎么回事?渣滓窝吗? “好了好了,走了走了!”桥上一阵嘻嘻哈哈,有人发话,“别又和她在这里耗时间,现在外面那只妖精要紧。” “啊,是是是!走了走了!”一群人应和着,脚步声又起,往桥中心的方向过去。 陆悠悠挺身。小木桶下缘沾染了忘川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船板上,她抬起头,往桥上看去。那批人大概有六七个,簇拥着已经走出了一段,桥下的位置不占优,她看不太分明,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些背影。 这是下次再见也认不出来啊……陆悠悠心底暗叹。猥琐男这种生物,就像是烂草根,随处都有可能冒出一撮来迎风招展,若是每一撮都要去拔一拔、砍一砍,那可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对付这种人,办法一:无视;办法二:远离。 可惜了,没看清。 不过没关系,知道是乱红尘的人,以后么,只要是这个帮的,都远着点儿就好。陆悠悠想着,看了看木桶,桶底的水也滴得差不多了,她一抬脚,从小船里跨上了岸。 -1,-1…… 洇湿了的浅滩又往她身上加了个负面效果,直到走上河岸,血条才开始一格一格地往上升。回桥上去就不方便扒着木板往上爬了,陆悠悠老老实实地走正路,才绕过一个小圈走上引桥,就听到一声暴喝从奈何桥的中心传过来:“什么!没孟婆汤了?这种东西,还会没了的?” 虽然这个声音拔高了几近破音,但陆悠悠还是听出来了,就是刚刚那个说要投稿的人。 他们还没过桥啊? 陆悠悠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请各位稍安勿躁。”清亮的童子音响起,是孟婆身边那个报数收钱的小童NPC,远远看,他一袭麻衣,似乎挡在了桥中心,“我家族人,已经去打水了。” “族人?打水?说的不会是霸王花吧?”有人问了一句。 呼啦啦一下,桥中心的一堆人齐齐转身,他们原本大概是想去桥边看下面的,一转眼间忽然望见了陆悠悠,目光全都一定。 所有视线聚焦啊—— 陆悠悠:“……” 这游戏里的全息技术是能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是哇?刚想着离远些呢,就给她安排了一出近距离接触! “哟,原来霸王花是帮我们打的水啊——”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距离近了,能看清他的长相,脸很假,假得和桑姐的有得一拼,桑姐靠的是妆容修饰,这人靠的是游戏的美颜,只可惜,眼睛的大小能调、位置能调,双目中透出的东西不能调,星星点点的鼠目之气嵌在这张假脸里,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一个——恶心。这人显然是不自知的,他自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