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挣扎,很疼很疼。 不过,他很会忍耐的。 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一直在看着他的折月几乎是瞬息间就明白了。 很疼吗? 他想了一下,握住了兰诺的手腕。 精神力包裹着他们接触的地方,然后悄悄地深入,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镇痛用的。 而是将痛觉分担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折月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分担痛觉的并不是他一样,海妖一如既往的冷漠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挣开了。 兰诺挣扎着抽出了自己的手腕。 他的指尖还像是在痉挛一样,明明还是很痛的。 海妖茫然地看着他。 明明还是很疼,为什么要挣脱呢? 为什么,连痛苦都不愿意分出去呢?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吧。 折月顿了一下。 海妖收回了被挣脱的手,无奈地伸出双臂抱住了兰诺。 精神力包容着彼此,显然折月并不把这当成一个拥抱,他只是在试图用自己的双臂找到一个更适合固定兰诺让他不要动弹的姿势。 少年的身体有一点僵硬,但是很清瘦,很柔软,对于折月而言,他依然像是在抱着一截木头一样。 慢慢地,那本来并不适应他的气息的少年渐渐软了下来,不再试图挣扎,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识的兰诺主动抱住了折月。 精神力领域瞬间扩张出去,因为还没有完全融合所以显得还无法彻彻底底掌控,但也已经是那么的磅礴而浩大,让折月根本来不及收回他包容着兰诺的精神力,就像他也无法挣脱少年紧紧抱住他的那双手一样。 ……大意了。 海妖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一点也不愿意多留下来,可是抓着他的那双手依然是那么紧,那么脆弱,好像把他当成全世界一样。 世界不是这样的,以后他会知道,世界很大,不只是一个人,他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美好的东西…… 折月想到。 不过,就这一次,以后也不可能再这样了。 海妖站在那里,金色的长发垂下,灿烂的蓝金色的眼眸平静而漠然,就像一尊神像,他任由兰诺抱着他,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兰诺而言,只要他存在,那就够了。 …… 蝶翼终于破茧而出,在蓝宝石海上荡开第一道涟漪。 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无尽星空在表面上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从蓝宝石开始,这道涟漪不断地扩散,回荡,在无尽星空每一片大海里…… 尽管这道新生的涟漪稚嫩如斯,但是一层一层的波浪回荡,在整个无尽星空散开回响…… 距离蓝宝石海越近,那种灵魂之中的呼唤越发明显。 …… “停下来!” 星盗的星舰正在跃迁的过程中,刚到新的星域就停在了炮火里,但因为被喊停所以谁也不敢动,只能悍然开打。 “老大?” 蓝发蓝眼的男人在指挥室停住了。 那种感觉……不见了。 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星舰的操纵杆被狂暴的精神力化作粉尘,还没有走进来的星盗吓得蹿了出去。 深海的气息在整个星舰之中蔓延,余下的最后一份理智让他没有破坏星舰,而是来到了星舰之外,所以袭击星舰的敌人全数炸开,就像是绚烂的美丽的烟火。 可又是那么残暴。 尽管明明知道自家的头儿时不时就会这么犯一次病,但星盗们一个个噤声,什么也不敢问。 不敢问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暴躁和痛苦,又是那么的愤怒…… 可是,却又有一分忍不住的,无法掩饰的,自灵魂深处舒展开,和宇宙的涟漪共同回荡的…… 欢喜。 …… 提香才是感觉最深的那个。 太近了。 近到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方位。 东境公爵束发的飘带猛然散开,精神力无法控制地逸散了出来,好在提香分寸向来很好,才没有在龙族的地方失态。 他一直都是四境公爵里面最为理智的那个,也是控制力最好的那个。 提香很想欺骗自己——也许那只是折月在搞事情,也许那是什么意外或者他的错觉,但是他的灵魂告诉他这是真的。 这不可能。 但这是真的。 海妖已经一千三百二十七年没有真正的王的诞生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个数字,也清清楚楚的记得一千三百二十七年前的那一天。 同样也不曾忘记一千年前的那一天。 长生种就是这样的悲哀,有时候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记忆那么的深刻,但是如果他也忘记了,如果记得的人都忘记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好在是他在这里。 提香不敢想象假如此时在这里的不是他而换做四境公爵另外三人中的任意一个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尽管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绝算不上冷静。 随行的海妖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公爵大人。” 他们信任着他,然而提香知道自己无法给他任何的承诺。 “所有人待命。” 他必须要去看一看了。 提香比谁都更清楚的知道海妖没有王的存在,也不该再有王的存在了——不论是对于他们自己,还是对于王。 可是,时间实在过去得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要忘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该让他知道的,因为一旦得到过就会贪恋,就再也无法容忍失去。 大海啊,请给他一个答案吧…… …… 在提香来找到他之前,兰辰还站在屏幕面前。 所有摄像的屏幕都暗了下来,王庭军校来的几个导师正在忙忙碌碌地和屏障上的反物质炸弹作斗争,他叫来的外援坐在一边,酒红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 兰辰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是一个很紧张的状态,因为他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情绪叫做紧张,很多年以前他第一次继承蓝宝石公爵的位置的时候没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场面在兰辰的一生之中都算不上什么,他明明不应该有担忧的。 不过是一整届的军校生,圣龙输得起,也有能力给出疯狂的报复,兰辰明明摆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样的态度,但这世界上没有谁能骗得过自己。 他在紧张,在担忧,在害怕着……害怕着失去,害怕着无可挽回,他很想告诉自己这不可能,也很想告诉自己那孩子不重要。 不重要的。 只是有一部分的血脉而已,那孩子倔强,叛逆,从来不肯乖乖听话……这一次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