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一个,遣散费高额。 他们连痛呼都不敢发出一声。 这边,还没整理离职的资料鹤报表。 那头,接任者就带着聘书坐上了他们几十年才攀上的交椅。 这些人都是江衍鹤用和贺泠京构建起来的顶尖人才招聘网站ACME,亲自招聘并培养起来的。 Phallus解除了国内的出国管控限制令,这段时间去了新加坡度假。 他刚从樟宜机场落地,被齐涉安置在植物冷室和空中步行道闻名世界的滨海湾花园,看紫树蓝花不夜天。 休闲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 自己在国内,安插在江衍鹤身边的亲信,被连根拔起,剿灭了个干净。 这段时间,翡珊被陈浩京带去了北美,叶家在纽约有个分部。 他以为对方是因为翡珊的事情,才会翻起这么大的矛盾。 Phallus抬起价值连城的名贵腕表,掐算着现在国内是下午两点。 他给江衍鹤拨通了电话,斥责对方的随心所欲,又拉出自己曾经如何帮江成炳发展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旧事。 絮絮叨叨说完了。 Phallus语重心长地规劝他。 “别怪翡珊了,她也不过是喜欢你,去波士顿哄哄她,万一你们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 “砰——” 这时候,Phallus听到一声枪响。 宛如蛰伏的杀意一下被具象化了起来。 他的辩白就就被这声爆破一样的响声,激得噤声了。 Phallus听到车窗玻璃被气流击碎的声音,身边有人用英文夹杂着的问询声。 “老师。” 江衍鹤的名字都是他赋予的,舐犊情深,已经被这么多年的利用背叛消灭干净。 “我在翡珊楼下呢。” 青年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渺远的天际,夹杂着淡淡的悲悯,就像叶落天下知秋那样,重到震耳欲聋。 “我早不想活了,老师希望我把她一起带走吗?” 他说完。 Phallus心脏猛地一颤,他知道他的学生有多玉石俱焚。 他还没来得及发飙,电话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江衍鹤抬起头。 秋天,已经结束了。 Gazebo Circle的街道居然落下了雪,冷风从枪口的洞中钻进来,悠然落到他捏着消焰器的手指上。 远处的街道,宛如一条寂灭的,恒远的河流。 他抬起头,盯着灯火通明的楼房,里面传来悠扬的大提琴声。 翡珊在里面辅导附近贵族学校的小孩声乐。 她和陈浩京一双人,过得安稳又祥和。 刚才的枪声,她以为是远郊爆炸的车轮,周围有人掀开窗棂查看问询。 但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 她岁月静好,并不知道窗外车里的杀意。 江衍鹤半边脸在阴影里掩着,在冷寂的光线里宛如觅食的野兽,筹划着一场血腥和杀戮。 埋头点了烟,唇间被枪托拂过,烟雾里格外邪性。 他的手指被后座力震得发麻,他没有去理会Phallus疯狂回拨的电话。 Phallus清楚他的心性,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 江衍鹤更恨的是自己。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再等等,我就来陪你了,汀汀。 礼汀下落不明要满第四年了。 按照国家的法律,失踪满四年,她的家人就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礼汀死亡。 礼家最近蠢蠢欲动,他们都认定礼汀的账户一定有特别多的钱。 他们在第三年末,就去报纸上发了讣告。 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偏偏和她没有一点牵连。 他除了满房间关于她的回忆。 其余穷途末路,荒芜一片,好像前方没有明天。 - 波士顿开始下雪,京域也开始进入最冷的秋天。 江衍鹤在飞机上咳了一口血。 他只道是沉疴旧疾,反正严寒已经浸入生命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腕上,缠着最后一天他帮她系上的绷带,像护身符,陪他风雪里来去。 待到新年伊始,他就决意随着礼汀一起离开了。 官山寺红叶漫天,山巅流云忽散。 寒暑杂沓,信众纷纷,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偏偏人人堪不破。 寺里最大的祈愿古木,长在巍峨停云之间,供以皎白月光和朝暮长虹。 廊下红色丝绸缎带摇摆,宛如黑绿纸上的朱砂泪,飘飘摇摇。 寺内下了一场秋雨。 江衍鹤端立在大雄宝殿,遥望着僧侣将祈愿佛牌系上开过光的红绸。 今日是一千一百八十一根。 她离开已经进入了第四个年头。 江衍鹤手指苍白,修长如竹节,摩挲着颂经筒的手指,隐约透露出些微的寂灭意味。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 诵经的高僧旁侧,千百多莲华古朴醺丽,红烛照明堂。 他天生金玉骨,换做谁都能庇护对方一世周全,偏偏情人是灯草命。 佛祖山河宝相近在咫尺,仿佛能涤清世人三千春江水的魔障。 江衍鹤花重金从清迈请来一尊金佛,附带翡翠十八罗汉的小樽玉相,竟是效仿当年方兰洲的虔诚。 一家人都想留住她,偏偏梦幻泡影。 从早上开始,江衍鹤屈膝跪了整整七个小时,还是风仪端方,面色冷澹。 眉目虔诚,清风霁月。 青年一身戾气被涤荡地干净,仿佛前几天那个对家族企业的蛀虫肃清干净的狠辣心性,完全换了一个人。 “施主,逍遥自在和永堕苦海之间,你何苦执着于第二种。” 主持从后山别院出来和他相见。 须发皆白的老者,仿佛下一个就会抱莲华仙去,传闻他已经到了期颐之年。 “你的执妄太深,犹如龙骨被困浅渊,荆棘缠身,怕是自身沉疴比心病还要重。” 廊下暮鼓声声,凄然空寂,一声声敲出秋的悲凉。 “我只求您解我一惑。” 江衍鹤看着飘摇的烛火,眼睛微红,带着不要命的邪执。 “她到底是不是活着。除此以外,我别无所求。” 高僧把手上佛珠数了七遍。 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 他便长跪不起,直到膝盖麻木,浑身冷到没有知觉。 “啪嗒——” 一声脆响,檀香木做的佛珠散落一地。 分崩离析的脆响近在咫尺。 江衍鹤在下面听着,宛如心口被刀尖刺的皮卡肉绽。 珠子散落在殿里各个角落。 有一颗落在蒲团之下,江衍鹤探手去取,却被坐在正前方的僧人看到,他手腕绑带的血。 高僧不忍,问:“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