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身的血点,滚烫,雨水一样洒落。 他难以置信地,惊颚地缓缓转过头。 看见陈浩京圆睁着眼,倒在他的膝盖上。 “砰——” “哗啦——” 船里的水花溅起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呼吸就此凝滞了。 空气仿佛也冻结彻底。 他们都没有想到。 最后这一瞬间,陈浩京会冲过来,帮江衍鹤挡住了会穿透眉心的致命一枪。 他最后看了江衍鹤一眼,又扭头看向在一旁满脸愕然的Phallus。 眼皮渐渐沉重,他艰难地挤出来一行字。 他把手搭在江衍鹤的衣摆,眼里沁出血泪。 “翡爷,放下.....放下仇恨吧....你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却会一直对我讲,小鹤今天又学会了什么。” “江少,不要再偏激了....好好地守护她....不要让她觉得,爱你会陷入危险.....” “至于翡珊.....求你.....别恨她。” 他的脑袋,蓦地垂落下去。 江衍鹤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把陈浩京摊平,尝试着按压他的胸腔,帮他人工呼吸。 “别死,不要死,不要!” 江衍鹤哀声叫嚣着。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不顾当时的局势,一心想把对方救活。 虽然陈浩京的身体渐渐冰凉,但他能听到对方微弱的心跳。 他声音颤抖,手上动作没有停:“陈浩京!起来,我给你枪的目的,不是让你救我,而是要让你自我防身!” 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生活的主宰。 或许对于位高权重的Phallus,别人的命就像蝼蚁。 可是他亲手教养大的江衍鹤,就算自毁到极点,也会尽力维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齐涉,轻蔑又疯狂地笑起来。 刚才Phallus的指令还没有执行完。 他端立在一旁,丝毫不顾满地的血腥,和悲愤交加的众人。 对着江衍鹤,又举起了枪。 黑洞洞地枪口瞄准好之前,嗤笑着踹了他一脚: “江衍鹤,那你记清楚,如果他死了,是为了你死的!” 礼汀本来跌坐在船尾。 看到这一幕,她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恍惚中抬起手,手指摸索到漆黑锃亮的枪栓。 她嘴唇干涩地厉害。 江衍鹤。 他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半分。 他最后给她下达的指令,是用他的命,换他逃生的机会。 倒是眼前的齐涉,有什么权利举枪审判谁? 狠毒腥辣,坏事做尽,为虎作伥。 看见江衍鹤安然无恙,还想要补一枪。 难道不是开枪的齐涉吗。 “要想生擒江衍鹤,就必须消除他的反抗能力。” 齐涉对着江衍鹤举起了枪,偏头对Phallus说:“翡爷,我们需要弃船逃走吗。”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 他换弹上了膛,瞄准了江衍鹤的肩膀。 身下的人第一次,没有警惕心。 他嘴唇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眉心担忧蒙戾地拧着。 修长手指交叠,还在不断地按压着。 如果他不对陈浩京的身体施以急救。 对方会立刻心跳停止,况且他不知道子弹,有没有打到陈浩京的脑干。 “弃船迫在眉睫。” Phallus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但他并没有示意齐涉对江衍鹤下手。 陈浩京冰凉地身体就在他的脚下,饶是他如何杀伐决断,都觉得难受。 码头处有一个火车站的入口,他们必须要在这里下决心抛下注水的船只离开。 齐涉只求利益最大化。 因为他才是比史密斯冯更优秀的,长伴在翡爷身边的人。 他半眯着眼睛,对准江衍鹤扣动了扳机。 “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 礼汀呼吸颤抖,人却非常清醒镇定。 她只感觉自己被开枪的后坐力,震地手臂都麻掉了。 她开枪了。 她并没有做出对准江衍鹤,自己趁乱逃跑的决心。 反而英勇地,对瞄准江衍鹤的齐涉的手指,开出了致命一枪。 “哗啦——” 齐涉的枪掉进水中。 “疯女人,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齐涉一脚把礼汀飞踹倒下。 礼汀颤抖着跪下来,嗓子里淤血翻涌。 她听见远处传来警车呼啸和喇叭传来的谈判声。 江衍鹤看见齐涉动她。 他顾不上手里的陈浩京。 猛地翻身起来,暴戾地从身后掐住了齐涉的脖子,骨节修长,不断收紧。 湿润的额发搭在他的眉梢和眼褶中间。 他手指有很深重的血腥味道,血色的雾气瞬间在齐涉眼睛里弥漫。 齐涉不断地挣扎着,发出“嗬嗬”声带摩挲声。 江衍鹤是真的下了死手。 待齐涉彻底晕死过去。 倒在船头,四肢摊平,双目圆睁,外翻,目次欲裂的样子。 江衍鹤艰涩地,挪动到礼汀身边。 半跪在地上垂眼检查她的伤势,但他并没有伸出手触碰她。 只是飞快地捡起她身边跌落在船上那把枪。 他撩起衣摆,手指蜷曲起来。 一点一点,用心地擦干净了枪把上的指纹。 擦干净了,属于礼汀的指纹。 他绝不会让她被牵扯进,任何会被起诉的事件中。 绝不会让她被防卫过当的舆论裹挟。 江衍鹤的情绪非常平静。 他抿着唇线,垂下眼睑,浓密的眼睫落下阴影,垂在鼻梁两侧。 在漫天的血腥和枪声中。 他抬起她的手指,覆盖在他的眼睫上。 指腹下的眼睫簌扑棱着,带来一些细碎的,微微地痕痒。 手掌下,是五官凛冽又带着煞气的棱角。 让礼汀的心尖微微一颤。 “宝宝好厉害。” 他极为认真地看着她,狭长的眉目有些锋利,却异常地柔软。 就像横跨了很多年,眼睛泛起微微地雾气。 终于迎来了神女的垂怜。 “拯救了十四岁的我。” 从十四岁被Phallus错误指认着,枪杀自己的杜高狗开始。 他就陷入另一条没有尽头的自厌和仇恨之路,永远不得解脱。 其实,在船上,筹划礼汀对他开枪的那一瞬间。 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放她自由也好,偿还Phallus病态又扭曲的恩情也好。 只要死去,这么多年敏感多疑情绪化,疯戾偏执的折磨,就可以用死亡掩盖过去了。 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