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得越近, 腐朽味道就越浓郁。 陈岁安一动不动,昏迷地很彻底。 少顷, 机制缓缓伸出双臂,一双仅有白骨的手掌从宽大黑袍出探出, 僵硬地舒展着——咯咯咯, 指节自上而下, 缓缓触上陈岁安脸颊,然后触电般抖动了下。 灼热的体温, 富有弹性的肌理, 细腻的皮肉。 还有淡淡的鼻息。 蓬勃的生命力量! 多么美好啊! 他快慰地叹息一声, 继续端详着那张脸。 或许AE86说的不错,把这张换掉,换成她母亲,把他当个肉.脔一样囚.禁起来,就如同把漂亮的‘她’关进透明盒子里,日日观赏,夜夜入眠。 这种鲜活且恶心的欲望一旦冒头便肆意生长无法遏制,不断膨胀,膨胀到让人忘乎所以放松警惕。 石柱火苗霍然哔啵一瞬,火苗也随即幽幽一晃,欲灭不灭,垂死着汲取氧气。 就在这时! 陈岁安猝然出手死死捏住机制白骨手腕,同时睁开眼睛! 然而,比睁眼动作更快的是窜起的熠耀!! ——轰!! 颜色火苗瞬间窜起几丈高!完全完全将他和机制包裹! 并越烧越旺,越烧越高! 周围空气都被炽焰温度席卷到微微变形!尖利呼啸着与上层冷空气对流相撞!砰砰砰!!!竟然爆出一阵炸裂巨响! 高达几千摄氏度的恐怖气浪吞噬大厅里的一切,蛋白质烧焦味道随着火苗瞬间扩散至大厅每个角落,浓烈的流淌火不断顺着两人身上滴落在地。 陈岁安炽焰金瞳,毫发无损缓缓站起,于火中冷冷看着机制,看他被焰火吞噬,看他浑身变形扭曲,然后化作一缕齑粉...... 他甚至没来得呼救也没有来得及反抗,就在陈岁安掌中连骨带袍化作一缕白沫。 这次熠耀几乎动用了陈岁安全部力量,焰火并非只有这么点杀伤力,而是他主动压制在释放瞬间压缩凝结,全数倾倒在机制身上。 如果把那一瞬的能量具象化,足以炸毁一座大型城市! 少顷,焰火渐渐熄灭,他身形不稳地晃动了下,急促喘息着,凝睇着自己掌中那一抹白色粉末。 手掌微微松开,白色粉末登时消扬。 机制死了,他死了。 主宰善与恶、对与错、刑罚与宽恕的人死了。 就这么死了? 陈岁安微微发抖,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没有人再失踪,没有人再遭受迫害,这个罪魁祸首死了,自己可以回地面去赵渡大声告诉他,我做到了! 我亲手结束了罪孽源头。 现在只要拿到ERV血清解除身上的ERV病毒,再杀了裴瑎夺回控制器,自己就彻底自由了! 我可以正大光明回到你身边,好好求你原谅,如果你不原谅我,我就追你求你,直到你愿意为止。 不,你不该原谅我,你应该让我吃点苦头。 他心满意足地往回走,是的只要走出那扇大门,谁都拦不住我! 可是大门怎么推也推不开。 坚如磐石。 陈岁安闭上双眼双掌按在门上,瞬间启用了察。 门外地形也在瞬间呈3D反馈到大脑中,空无一人,幽深狭长的甬道也没有半点活物,再扩散,数条纵横交错的甬道齐齐涌来,仍然没人。 意识扩大范围,更加迅猛剧烈溃散! 却在下一秒,当察扩散至身后时!陈岁安猛地僵住! 自己身后不远处,就在这座黑暗的大厅里,站了个‘人’ 长黑袍,仅有一副骨架。 他倏然扭头! 同时机制从黑暗中款步走出。 ——啪啪啪。 “真精彩啊。” 陈岁安瞳孔骤缩,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鬼魅一般的机制又出现眼前! 明明熠耀能烧死的,为什么?! 机制就站定在那一圈烧焦的石板中央,哪怕看不清表情,那猫捉老鼠般地戏谑展露无遗! “你肯定很疑惑为什么我没死呢?前段时间不是才用熠耀烧死了几个吗?为什么烧不死我呢?”机制说,“想知道吗?” 陈岁安顾不得收敛情绪,丝毫不怵地往前走。 “废话这么多,你很得意吧?” 机制短促笑了声,“没有你刚杀我时得意,知道吗,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观察你被气流带动的衣摆,默数你的呼吸频率,聆听你的心跳,你很能忍,差点都把我骗过去。” “你有多少个假体?”陈岁安冷冷道,“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假体?纯粹以意识存在?” 面对想方设法弄死自己两次的人,机制并不恼怒,反而端详陈岁安片刻后说道:“跟我来。” 事已至此,陈岁安没有犹豫抬脚便跟了上去。 甬道,又是甬道,这该死的甬道! 为什么这么多,快记不下了! 两人一路无言,步行了不知道多久,久到陈岁安根本记不住。 一点白光亮在视野尽头,像是出口。 随着越来越近那白光刺得眼睛生疼,他干脆闭上眼睛,身旁机制脚步声在几分钟后停下,他也停下,然后慢慢睁开双眼。 一望无际的人形队伍豁然映入眼帘。 空旷、静谧。 密密麻麻的白色制服完全占据整个视野! 俯瞰眺望,他们统一身着白色制服,男性寸头,女性齐耳短发,与萧劲,路哀完全一样装束! 察迅速蔓延开来,而这块地方竟广得没有边际! 这些白色制服是活人,只是不会眨眼,不会说话不会动。 ——如同行尸! “震撼吧?” 机制翘首以盼,幽深感叹。 “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终于有人与我一同欣赏这番美景!” 陈岁安企图从白色制服中找出不同,企图找出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可惜察之下一个都没有找到。 “你所看到的裴瑎、路哀、萧劲,他们曾经就是这里一员,他们 听从我的号令苏醒,他们遍布整个宇宙岛!” 机制微笑地看着陈岁安。 “你现在还认为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世界么?” 陈岁安按捺下震惊,蓦然摇头:“我从未想过改变这个世界。” “哦?” “这个世界烂透了,所有人都烂透了。”他双手撑在石栏上,微微用力捏碎了边角,轻声道,“改变不了,不如重新洗牌在混乱中制造另一种秩序。” 机制饶有兴趣地问:“你打算怎么改变,杀死我改变吗?” “我能办到吗?”陈岁安自嘲一笑,“现在的我自身难保。” 的确,案板上的鱼企图杀掉屠夫。 这很难办到啊。 除非屠夫老马失蹄,自己撞上刀刃。 “说不清的岁月里,我都忘记你们陈氏一族造过多少次反,明里暗里想杀死我。”机制缓缓踱步,无声无息来到陈岁安身侧,“你们陈家想要独大,想踢了我独坐宇宙岛第一把交椅。” “孩子,你知道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