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闪烁着淡黄色的亮光,给夜色平添了几分温柔。 陆时聿把文件合上,他闭上了眼,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一整天高强度的工作下来,他的精神疲惫不堪,面色也稍显倦怠。 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长时间的工作依旧会对他的健康造成损害,医生建议他多休息。 可他怎么停得下来? 陆时聿站起身,他走到了窗边,和往常一样推开了窗,向外远眺。 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卧室,对面的角楼上早已没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陆时聿关上窗户,推开书房的门,走到了隔壁。 他的卧房就在书房的左边,再往里走,就能看到褚鸢的房间。 走廊上空无一人,陆时聿站在褚鸢的房门外,平静地推开了门。 为了应对孕妇的突发情况,褚鸢的房间并没有上锁,陆时聿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门。 房间内灯光紧闭,一片漆黑,唯有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斜射入内,照亮了窗沿的一小块天地。 凭借着微弱的月光,陆时聿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褚鸢,还有……睡在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躺在窄小的沙发上,双腿微曲,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明明是折磨人的动作,可少年的脸上却丝毫不见一丝不适。 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嘴角,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陆时聿在六一身前伫立良久,然后转身走向了褚鸢。 孕妇嗜睡,褚鸢近日睡得是越来越早,警惕性也越来越弱,以至于陆时聿靠近都未能引起她的警觉。 陆时聿垂眸看着褚鸢,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心脏处缺了一角的地方才算被补上。 很奇妙。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濒死的鱼遇到了水,荒漠里迷失的旅人见到了绿洲一样…… 他渴望……想要呆在她身边。 陆时聿俯下了身,伸出了手,想要触碰梦中人。 指尖堪堪落到了褚鸢的脸上,他的手腕就被狠狠攥住了。 陆时聿侧目,刚才还在熟睡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看到了他不轨的行为后,幽灵般走到了他的身后制止了他的动作。 少年的一半面容隐在黑暗里,露出来的那一半侧脸如寒冰般冷冽。 “你在做什么?”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 陆时聿放松了力道,让少年意识到他并无恶意。 六一才不管陆时聿有没有恶意,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刚才想要对鸢鸢做不好的事情。 六一初为人,他的思维和思考方式都很简单——只要是对褚鸢有威胁的人或事,就是他的敌人。 “我没有恶意。”陆时聿开口,“我只是弄清楚我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陆时聿是个喜欢把所有筹码掌握在手里的人,而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多出了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他想弄清楚为什么。 六一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陆时聿来找褚鸢竟然是出于这件事情。 想到这,六一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陆时聿敏锐的察觉到了少年的情绪变化,说:“你知道原因?” 六一点了点头,松开了陆时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出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陆时聿点头,跟着六一走出了卧房。 走廊上寂静无声,只能听见两人脚步的沙沙摩擦声。 两人下了楼,走到了花园里。 白天的时候,只有花匠会去花园里修剪枝叶,其他时候没什么人会到花园里。 这是一处僻静的地方,很适合谈话。 六一停下了脚步,看向陆时聿。 “这事也怪我。”六一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是鸢鸢对你有吸引力,而是你单方面想靠近他。” 嗯? 陆时聿不解地望向六一。 “这是一个意外。”六一摊开手,把手心放在了陆时聿的心脏处。 很快,心脏处传来了闷痛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上生根发芽,只待破土的那一天。 “这是什么?”陆时聿问。 六一收回手,“我的本源能量。” 他说了一个陆时聿听不懂的词汇,陆时聿下意识反问:“它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六一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他的本源能量怎么会跑到陆时聿的身体里。 在陆时聿身体里发现他的本源能量纯属意外。 当初他只顾着追击灰锁链,而忽略了和灰锁链一起消失不见的他的断手。 断手是他的本源能量所化,当时他已经感觉不到本源能量了,便以为它被小世界当作养分给吸收了。 但谁能想到断手的归途和灰锁链一样充满了戏剧性。 要不是他为了抹去陆时聿的记忆而钻进了他的身体,他可能都发现不了他的能量。 “我想这也是我为什么能附身你的原因。”六一说。 在星际时代,比血缘更亲密的关系便是能量同源。陆时聿的身体里有他的本源能量,宿体会自动把两人认成一个人。 “换言之,你能感知到我的情绪吗?”陆时聿皱了皱眉。 六一点了点头。 不仅是他能感觉到,陆时聿也会被他的心情影响。 陆时聿想到了刚才看到褚鸢时从心底涌出的亲切感,便也明白了为什么。 那不是他的感情,而是眼前这个少年的。 陆时聿突然明白了什么,说:“你喜欢她。” 这是一句陈述句。 闻言,六一怔了怔。 “什么是喜欢?” “我当然喜欢鸢鸢,我不仅喜欢她,我还喜欢其他的东西,小说我就很喜欢看……” 原来他还不懂—— 陆时聿指尖颤了颤,感受着方才看见褚鸢时的悸动,低喃:“那不一样……” 六一没听到这句话,想到他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便说:“你以后别随便靠近鸢鸢,要是再控制不住你的手,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时聿心知他不是开玩笑的,少年说到便会做到。 “我会的。”陆时聿说。 六一满意了。 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冷风,六一的衣服上沾上了一些水汽,他担心会把水汽渡给褚鸢,于是在客厅坐了一会,等衣服干爽后才回了房间。 夜里值班的佣人路过,在楼下看到了六一走进了褚鸢的房间,顿时瞠目结舌。 她……她,她看到了什么? 大半夜的三少爷去夫人的房间做什么? 女佣脸色微白。 ……小叔子和嫂子不伦恋情。 这件事放在哪个圈子里说都称得上是劲爆的。 可女佣心里并没有吃到瓜的喜悦,而是表现的有些惊慌。 她有一种不祥预感,通常知道的秘密越多的人,下场都不会很好。 这个不详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你看到了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夏渊站在黑暗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上。 女佣战战兢兢地低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