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分钟,对方又走回了房间里,这次手里面抱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忙里忙外出门又进门的乐知煊,回头看到星予还是那副狼狈模样站在原地,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连忙催促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快点进去洗澡,把自己打理好小心生病!” 星予懵了一下,听他这么说之后,才慢慢地有了回神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在温暖的热水包裹整个身躯之后,星予才感觉到身体已经被疲惫侵蚀,他睁着眼睛在浴缸里发了很久的呆,等乐知煊都忍不住出声询问,他才换好从乐知煊那拿来的淡紫色睡衣,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走出来之后,才发现乐知煊正坐在他的房间窗边,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几乎是立刻朝星予看了过来。 看着乐知煊眼睛里的探究,星予知道自己必须要解释什么,他尝试着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我在黎逞的房间里,看到了那个叫雪溯的雄虫的画像。” 嗓音哽咽得厉害,乐知煊还想再说下去,语声却不由自主地一顿。 而这时候乐知煊已经摇头说道:“不想说就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星予于是沉默下来。 其实事情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只要确认星予和雪溯有相同的模样,后面的事情都十分容易推断了。乐知煊无声地看着星予,上前抬手抱住了他:“你就住在这里,这里很大房间很多,明天我带你去散心,我知道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星予听着他的话,原本沉落到底的心情,微微有了上浮的意思,不过即使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清晰地记得乐知煊的习惯,他有些担心地说道:“你来这里以后真的出过门吗?” 乐知煊:“……” 乐知煊捏了捏星予的脸,把他给按在了床边,说道:“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反正那家伙对你不好,你就别回去了,我和诸刹都会帮你的。” 星予的心情仍然没有办法晴朗起来,但他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郁,他无声地点点头,靠着乐知煊闭上了眼睛。 疲惫和伤心令他没能够维持太长时间的清醒,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沉入了梦境。 乐知煊陪在他的身边,见他呼吸平稳,于是尝试着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等几声之后都没能得到回应,乐知煊终于确信他已经熟睡,于是把他放下来塞进被子里,动作很轻地走出房间,拉上了房门。 出门之后,乐知煊立刻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诸刹。 诸刹关切地问道:“他还好吗?” 乐知煊表情有些无奈,摇了摇头说道:“精神不太好,心情也很糟糕,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来没看他这么难受过。” 同样是从高塔走出来的雄虫,乐知煊和星予的生活环境是相同的,他们熟悉彼此的一切,所以乐知煊当然很清楚,星予从来不是会露出委屈模样的雄虫。 星予向来是强势而骄傲的,他的脾气很差劲,没什么耐心,他喜欢漂亮的东西,但如果不属于自己他也从来不会去争抢强求。 这样骄矜洒脱的星予,现在却这样狼狈的被扔在雨里,哭得两眼发肿,连声音都哑得快要无法听清。 究竟那个叫黎逞的首领是如何对待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乐知煊无法去想象。 他叹了口气,对诸刹说道:“星予这段时间应该会住在这里,这次多亏你帮忙……” 诸刹扣住乐知煊的手,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黎逞的事情他的确没能够处理好,这次是他先出错了。” 乐知煊默然片刻,又说道:“先给我说说那位黎逞首领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诸刹点头,带着乐知煊回到他的房间里,慢慢讲述起了从雪溯出事起到后来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次日早上,黎逞来了。 黎逞来得很早,意外的是他的模样看起来也很狼狈,原本考究的礼服似乎是被水泡过又干了,领口和袖子都发着皱,他的头发也很凌乱,本来被定型的头发让雨水冲散,半长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看起来甚至有些颓败。 他也不知道昨天究竟做了什么,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休息过,眼圈发着黑,看样子十分憔悴。 诸刹开门之前,他就站在城堡的大门外面,既不随便闯入,也没有要开口打扰,直到诸刹出现之后,他才终于上前两步,表情空无的出声道:“我能进去吗?” 诸刹怔了片刻,表情复杂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黎逞说道:“两个小时之前,我昨晚去过了其他两处,星予不在他们那边,我想他可能会到的地方,应该也只剩下这里了。” 听黎逞这么说,诸刹又愣了下:“你这是……” 黎逞抬头看向诸刹,认真地说道:“我必须要确认一件事情。” 他的表情是诸刹未曾见过的凝重和紧张,这两种情绪同时出现在黎逞的脸上,是件十分罕见的事情,至少在过去的这么多年之间,诸刹很少看到什么都不再在意的黎逞,竟然会有这种活人才有的表情。 这么说或许有点怪异,但这些年来的黎逞的确就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黎逞没等到诸刹开口,于是接着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作为多年来的战斗伙伴,诸刹从来没有拒绝过黎逞什么请求,但现在听他这么问,诸刹却迟疑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仍然安静的楼上,接着对黎逞说道:“你等我下,我得去问问知煊的意思。” 他这么说着,也没等黎逞再回答,很快就走上了楼。 黎逞没怎么动容,他看起来也不太在意诸刹的变化,他只是如同幽魂般站在大门口,没人让他进来,他就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十来分钟之后,诸刹再次从楼上走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下来的,还有他的伴侣,黎逞在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叫乐知煊的高塔雄虫。 乐知煊在下楼的过程中,视线就一直远远凝在黎逞的身上,那视线绝对称不上友好,带着中戒备的审视,直到靠近之后,那种戒备与隐约的敌意也没有消散分毫。 黎逞对这戒备全盘接收,并没有要为自己争辩的意思,他就像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厌,所以沉默寡言地尽量让自己少做出令人生气的事情。 乐知煊走到了黎逞的面前,到这时他才终于出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但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办法由衷地欢迎你到来。” 黎逞点头:“我很理解。” 乐知煊蹙着眉头,觉得这家伙身上透着种怪异的感觉。 就在昨晚,他刚听了诸刹对黎逞过往的讲述,他知道这位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绝望的过往,但这并不是他觉得对方能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