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浴室门忽而被敲响,岳或吓一跳,脚下差点打滑摔倒。 他没好气地冲外回应,但语气并不强势:“干什么?” “星星,你没带睡衣,我给你带过来了。换完就赶紧出来,我给你把新的退烧贴贴上,不然感冒可能会更严重。”言罢沉默片刻,林是非道,“我要再冲个澡。” 岳或:“……” 他为什么还要洗澡?! 脑子里突然想到某个可能的岳或在淋浴下屏住呼吸。 从刚才他就在想,为什么他被林是非……就会起羞耻的反应。 而现在林是非说……不会吧? “刚才为了不让你乱动,我又出汗了。”林是非说,“不是因为我有了自然搏起。” 岳或:“!!!”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直白?! “噢。”被拆穿心事的岳或羞愤,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迅速拽过自己的睡衣。 匆匆把自己擦干,就穿好衣服目不斜视地开门出来。 他根本不敢看林是非,更不敢让眼睛瞄向其它地方。 所以岳或无法发现,林是非在说谎。 “等我出来帮你贴退烧贴,你现在进被窝把自己裹严实,不准漏风。”林是非说完不待岳或应,便转身进了浴室。 他知道岳或现在还别扭,不怎么想理他。 果然等他进去好大会儿,岳或才嘟嘟囔囔地说道:“林是非是狗。” 他老老实实地掀开被子进被窝,把被子边缘严丝合缝地卡在脖颈,没让一点风泄露进来。 不一会儿身上就变得暖烘烘的,额头的热都反而不那么令人注意了。 半小时后十点如期而至,学校里自主熄灯。眼前忽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岳或心下一阵紧张。 他下意识摸手机想打开手机灯,没摸到,只好睁大眼睛死命地看上铺的床板。 片刻后适应了浓墨般的黑,能够看见些东西,岳或这才在心里说是熄灯,不是停电,更不会突然来电。 没什么好怕的。 每晚熄灯时都要这么告诉自己一句真是累人。 不过以前岳或都不等学校熄灯就会直接睡觉,不然便是直播和粉丝聊天,会故意错开熄灯陷入黑暗的时间。 所以倒是好久没在心下这么劝慰自己了。 从林是非回来,好像就知道这个人会一直在似的,倒是又开始变得矫情。 岳或放松下来,在心里默念数字。 刚默了个一,同样黑咕隆咚的浴室便响起动静。 与此同时,林是非的人未到声先传:“星星。” 岳或即刻应:“嗯。” 林是非向床边走,道:“别怕。” 岳或不由自主地扯唇,连林是非欺负他都暂且先被放下了。 他道:“没怕。” 岳或并不怕黑,但他怕停电后突然来电的那个瞬间。 而且是很怕。 沈婉刚与陈铭川结婚一年左右时,陈谭渊与谭谌无法对大人的决定做出反抗,便对沈婉带过来的岳或伸出了魔爪。 他们总在私底下欺负岳或。 陈谭渊当时已经成年,虽然不至于真的跟着谭谌太胡闹,可谭谌对岳或做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但从来没有管过。 他只在沉默中助纣为虐。 有次沈婉随陈铭川去参加上流人士的宴会,那也是陈铭川第一次向众人彻底地、真正地介绍自己的新任太太。 所以那个场合对沈婉具有重要的意义,她准备了许久,身着华贵,优雅从容,离开家时甚至给了岳或一个温暖的拥抱。 岳或喜欢那个夜晚。他短暂地得到了妈妈的特殊对待。 宴会举办在晚上,相对于白天,黑夜显得更加神秘,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会更有奢靡的氛围之感。 而且结束后那些有名有权的上流人士大多都不会回家,还会有其他安排。 沈婉与陈铭川走后,家里除了管家和几个佣人,就只剩下岳或与两个兄长。 那时他还没听见冯呈对谭谌说的那些讨厌他的话,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想跟他玩儿。 不想让他受了谭谌的欺负还没人安慰。 他就没有人安慰,更没有人哄。所以他想对冯呈好一些,让他开心。 那天本应该回家的冯呈少有地在别墅里等冯管家。 晚九点,岳或自己一个人已经要按时睡觉了。 沈婉说过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他一直都很听话。 几乎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 只不过后来青春期,叛逆心理越来越重了。 他刚爬上床,冯呈就悄悄推开他的门,从缝儿里探出一颗脑袋,小声喊:“年年。” “小呈。”看见他,岳或有些惊喜,立马跳下床朝他小跑过去,压低声音,“怎么啦?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啊?” “我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很想带给你看看,”冯呈的眼睛在从客厅透过些许的灯光里显得很亮,急欲向自己的好朋友分享秘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如果是岳或发现了很好玩的东西,他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冯呈的。 小岳或不疑有他,点头,欣然同意:“好啊。” 冯呈把他带到了地下室,那里有灯倒是不黑,岳或边走边问道:“小呈,这里有什么啊?” 冯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过岳或在他后面跟着,没看见。 他只道:“现在说了就没意思啦,到了你就会知道。” 那是间普通的地下室房间,放着些平常许久都不怎么能用到的杂物。 其中还有几个大箱子,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冯呈把他带进房间,兴致勃勃地想对岳或展示有趣好玩儿的东西,但临近他却忽而脸色一变捂住肚子,痛苦地弯下腰。 岳或察觉,忙紧张地去查看询问:“你怎么了?” “年年我肚子突然好疼,要先去趟洗手间,你先在这儿等我十分钟,哪里也别去。” 说罢只等岳或下意识应了声好,便急匆匆地跑出去。 他还关上了门。 十分钟后,冯呈没回来,房间里的灯还突然灭掉。似乎是停电了。 地下室没窗户,一旦没了灯光,就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岳或茫然地站在原地,他并不害怕黑暗,只安静乖巧地等眼睛适应。 而后他在记忆里过着方才进来时杂物都堆在什么地方,确定了身边没有障碍物,岳或大胆地朝门边迈步,按压门把手开门。 可是打不开。门被锁了。 这时,才十一二岁的岳或心里还没有慌乱,他只是有些紧张地再次尝试。 边试边喊:“小呈。” 静谧黑暗的空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他逐渐开始急促不稳的呼吸,以及门把下压弹起的咣当声。 等到第数不清多少次的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