惕万分的夏军突然齐齐松了口气,原来是自营地出来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夏骑兵,正在极速往此处靠近。 虽然听了游兵的禀告,此刻正在营地中的将领很是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但是,活捉秦王的诱惑何?其之大,若是赌赢了,不仅仅是能直接不战而胜,更为重要的是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更何?况唐军初初抵达虎牢,恐怕根本拿不出太多的兵力,若是捉不到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吧? 于?是抱着这般的侥幸心理,将领评估了一下收益与?风险,没有犹豫,直接领了五千骑兵追击。 尉迟敬德面上不见丝毫惧意,同李世?民一样还是慢慢悠悠地殿着后。 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热血沸腾,李世?民刚刚的话还尚在耳畔,如今就能亲自去试试了,他们二人联手,是不是百万众都无可奈何?。 这般做派倒是下意识让夏军将领起了疑心,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就见四五个追兵眼瞅着就要包围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却只是马槊一挥,根本没有管几个在他侧边的夏军,直直就朝正前?方?的二人刺去。 下一瞬,这几个追兵却是同时倒地。 尉迟敬德自余光瞧见了侧边躺在地上的夏军,胸口处均是扎着箭矢。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世?民在掩护他。 这般默契的配合一时之间吓到了还在追击的夏军。 领头的将领下意识放缓了速度,心中暗骂秦王狡诈。 因为此刻一行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相?对狭窄的小道,夏军纵使人多,却根本没有法子铺开?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二人面对的夏军,同一时刻至多不过十余人罢了,根本用不着担心,这也是杜怀信能放心只留李世?民二人殿后的原因。 眼见夏军有些不敢上前?,李世?民刻意也放慢了步子。 到底还是有胆大的愿意搏一搏富贵,只可惜李世?民早早便计算好?了距离,同尉迟敬德一道轻而易举便解决了最前?头的夏军。 如此反复多次,猫捉老鼠般戏耍他们,夏军将领彻底被点燃了怒火,他看着李世?民的后退路线,当?即嘱咐身后士卒注意防备恐有埋伏。 只是可惜他就算是猜到了有埋伏,却忽视了此刻的夏军早就被李世?民这般反复的举动给消磨了士气。 早已等候多时休息充足的五百骑兵突然在四面八方?冲出,夏军当?即陷入了混乱。 此次李世?民带出来的可都是玄甲军中的精锐,可就算如此夏军的实力也不该如此弱的啊。 在大败追兵,斩俘了三百余名夏军,并且还俘虏了两个将领之后,李世?民觉得有些古怪。 太快了,就算是有铺垫在前?,可夏军这样的战斗意志与?素质着实古怪。 窦建德也算是最早起兵的一批枭雄了吧? 回?想着方?才他所观察的所有,李世?民十分不解,窦建德这手底下的兵的军纪也太差了,看起来是正规训练的时间不长。 但若仅仅是因为这个,那么他们格外消极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想不明白的问题,杜怀信倒是意外知?晓了。 此刻的他正在队伍的最后头看管着夏军俘虏。 一个面色惨白的夏军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杜怀信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一旁的罗士信见状嗤笑道:“呦,发善心呢。” 见着局势稳定?,留下了可靠的人继续驻守,罗士信得到了李世?民的同意后便火速赶来了虎牢关。 这刚回?来便与?他拌嘴,一天天的还真是不消停,杜怀信无语:“人都投降了,也成了俘虏,各为其主,倒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 更何?况每杀一个人他都会记在心里,数着念着,只希望能早点结束战事。 战争绝对是会异化?一个人的。 从刚开?始胆战心惊甚至不敢杀人,到最后心态会逐渐麻木,甚至开?始满不在乎,这才是最可怕的。 杜怀信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所幸这条路上他不是一个人。 李世?民也是同样的,同他一起,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这才没有在一次次的血腥杀戮中失了本心。 李世?民甚至私底下同他讲过,等到战争结束,他便要出钱多建几座寺庙立碑,为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士卒超度往生。 不论如何?,李世?民这个想法倒是令杜怀信也有了个盼头,他也打算同李世?民一道,如此也令他减了些愧疚与?负重感?。 想着,看着此刻满脸无所谓的罗士信,杜怀信叹了口气。 罗士信不屑一顾,他向来没有什么多余的同理心,其实有时候根本看不明白杜怀信。 这杜怀信上阵杀敌也是毫不手软的,手上早就沾满了不知?多少鲜血,怎么还会有多余且莫名的善心呢? “老实听话些,若不然便要了你的命。” 见着猛然凑近的,龇牙咧嘴做着凶恶表情?的罗士信,刚刚站稳身子的夏军再度腿软,猝不及防之下险些要把杜怀信都带到跌倒在地了。 杜怀信手臂一疼,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看向罗士信:“臭小子,这样吓唬别人幼不幼稚?” 罗士信听着瞬间就不开?心了,他同李世?民一样不喜欢别人说他年纪小。 他当?初十四从军,开?始便是因着他的年龄而引人议论的。 年龄顶个什么用,有没有本事才是硬道理。 “你同我不是差不多大,我是臭小子,你难道不是?” 杜怀信揉着发酸的手臂冷哼一声:“我可不像你这般行事。” 而后他在心中默默补充,两辈子了,他怎么不能算是罗士信的长辈。 罗士信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侧首,颇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夏军,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杜怀信挡住了他的视线。 “行了,”杜怀信打量下这个夏军,就见他左臂的甲胄处渗出了点点猩红,杜怀信下意识蹙眉,“等回?去带你找个医工看看。” 这个夏军一愣,但看着杜怀信此刻认真的神情?,他也只是木木地点点头。 而后他便瞧见了这个发善心的人凶神恶煞地看向先前?吓他的人,就听见这二人的对话。 杜怀信磨牙:“看这个严重程度估摸还要额外的伤药,这钱就由你出了。” 罗士信不可思?议:“疯了不成?!我怎么可能为一个敌军出钱?” “我军俘虏了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 杜怀信好?整以暇:“可也只有他一个是因着你加重了伤势。” 罗士信还想说些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