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伶牙俐齿。 但愤怒过后,窦建德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就他冷眼旁观的这几个月下来,他也不得不承认李世?民的能力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王世?充不及他,不然怎么可能八个月下来是一场胜仗都没打过? 王世?充的本事并不小,不然当?初杨广也不会让他带兵去平叛李密,而自起兵以来一直无人能敌的李密便是折在王世?充手上的。 这样一个心性坚定?,越挫越勇的人,到最后都被李世?民打得失了心气,龟缩在洛阳城内,再也不敢出来。 而他窦建德亦然。 他错误地估计了李世?民的速度与?决心,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是慢了那一步,慢了那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只能被关在虎牢之外了。 就差这么几天而已。 其实对于?王世?充而言,怀州河阳才是最重要的命门,正是因着这两处的陷落,才彻底斩断了他的外援。 窦建德不是没想过走这一路替王世?充打开?局面,也能让他牵制李世?民。 但是李世?民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这几处的唐军防御格外严密,一时半会他根本拿不下,无可奈何?之下,窦建德才只能选择在虎牢关外与?李世?民对峙。 这是李世?民替他做出的选择,他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年纪小小,不论是眼光还是手段均是毒辣。 想着这几日?不知?为何?古怪的群臣与?将领,还有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窦建德就感?到一阵烦躁。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当?了皇帝,变了初心不成吗? 莫名的念头子窦建德脑中升起,若是他也有个李世?民这般的人在身侧,甚至能带着他一路打天下,又该是何?等轻松? 罢了罢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窦建德冷下眉眼,权衡再三,终究还是选择在虎牢关外与?李世?民对峙。 唐军缺粮,如今虎牢关中又兵力空虚,比他也强不上多少。 他窦建德好?歹也是在这乱世?中摸爬滚打起来的。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正真对上这个大名鼎鼎的李世?民。 他倒是要试上一试这李世?民的本事。 李世?民既然把他拽入了局,便不要想着轻易摆脱他。 第65章 落定 然?而此刻愈发拖延的战局, 恰恰好是李世民希望看到?的。 只?有拖得越久,王世?充那?才越有可能支撑不住直接投降。 李世?民从来不掩饰自己使用对峙和劫粮这两个手段,只?需稍稍打听一二便可知晓。 窦建德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可惜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李世?民早早便派了探子潜伏在夏军当中, 偏偏窦建德于这?方面经验不足, 一切才起步一两年, 唐军的探子很轻易便打入了敌人?内部。 轻而易举知晓了窦建德的运粮队伍,李世?民没有犹豫,当即便遣了王君廓与一千轻骑出其?不意拿下了粮草辎重,并且还意外截获了个窦建德手底下的大将。 本就内部人?心浮动的夏军在又经历了场失败后?是彻底坐不住了。 先前唐军内部是如何?混乱的, 如今夏军亦然?。 窦建德得知消息后?是异常头疼, 先前劝说李世?民退兵的理由如今是一个不落的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各中滋味实在难以描述。 凌敬观察着窦建德此刻的神情?, 他大着胆子上?前了几步,看着摊开铺陈在窦建德面前的舆图沉吟道:“陛下, 如今再与秦王对峙下去,这?不说唐军如何?, 我们夏军自己是要先撑不下去了。” 窦建德同样盯着舆图若有所思:“我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话落,他想?着凌敬往日里的所言所行, 难免对他有了些期盼:“你?有何?看法?” 凌敬指了指怀州河阳两地:“何?不发兵渡河?攻取怀州河阳, 派重兵驻守,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暂解王世?充孤立无援之危,我军更是可以鸣鼓建旗,过太行,入上?党。” “直接略过汾、晋二州, 直抵蒲津,重现当年刘武周南下的举动, 威逼关中。” 听到?此处,窦建德的眉心已然?是皱了起来。 他才是统管三军的夏王,他比凌敬这?个并没有实地上?过前线的人?更加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此刻唐军在怀州河阳的防御严密。 比如太行山的险要非常,行军运粮解困难非常。 比如此时正在蒲州防备突厥的唐太子,虽然?不知道这?个太子的实力如何?,但既然?是唐王亲自指派,又是秦王的兄长,想?来应该也不是能轻易攻下的吧? 最为重要的是,夏军里头可还藏着唐军的探子,若是消息泄露被?李世?民所知晓,他会?不会?被?李世?民追击? 到?那?时前有打通了晋地的唐军守将,后?有李世?民的围堵不放,夏军岂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但是,这?计策虽然?处处悬浮,于此刻的窦建德而言却也是一种思路可能,所以他耐着性子打算听凌敬说完。 “如此便有三点好?处。” “一则此刻唐廷晋地空虚,我军如入无人?之境,取胜万无一失。” “二则也可继续拓土招兵,夏国形势更盛。” “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 窦建德一摆手:“停,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只?是……” 这?话语中的未竟之意凌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当即反驳:“臣知晓此计冒险,可若是再拖着与秦王在虎牢关外对峙,我军的结局岂不是一眼便能看出?” “如此何?不搏一搏?” 被?触及了此刻最担忧之事的窦建德一顿,想?要说出的拒绝之话被?咽回了肚子里。 是啊,若非如今夏军内部士气低落,他也不可能想?要试一试凌敬的法子。 窦建德捏捏鼻骨:“再让我想?想?。” 凌敬心底一沉,他算是最早跟随窦建德的人?了,彼时的他们二人?是因着心中怀有共同的抱负。 凌敬也很满意窦建德这?个主公,他出生底层见惯了百姓求生不易,又大度仁慈。 在凌敬心中唯有这?样的人?一统天下才能更多向着百姓,那?些从一出生就躺在财宝堆上?的世?代贵族,又如何?能明白民生之艰? 但,这?几年下来,凌敬却发现了窦建德的一个最致命的缺陷。 耳根子太软,太过注重旧日情?分而容易被?蒙蔽,这?样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做皇帝。 凌敬想?着这?几月下来的种种不由出声委婉提醒道:“还是要早早做出决定,莫要让旁人?扰了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