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告知窦郎君我的身份了,下一回吧,总归还有下一回。 下一个三?年之约是我失约了,那是我在蜀地的时候,那是一场说大?不大?说小的地动,我被困在了蜀地,好在我没什么大?碍,只留了一封信给家中报平安,只是可惜错过了相约。 听闻就?在几日前他又再一次亲征高句丽,这一回兵数比之上一回多?了好多?,是抱着必要剿灭高句丽的决心而去的。 既然已经错过……我想了想,选择留在蜀地,既然我家有钱财,那么便?出一份力帮帮蜀地的百姓官吏吧,总归也?能帮上他一些忙。 蜀地的生活实在是安稳得很,等我又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已经便?是高句丽覆灭的时候了。 听闻他回朝当日,率领一万士卒游街长安,同曾经的一战平定中原后何其相似。 我没能瞧见那一回,这一回也?是瞧不见了。 怎么总是错过呢? 我叹着气,虽然遗憾不过我还是打起了精神?,马上就?要到三?年之约了,到时候又可以听窦郎君将他的故事?了,也?不知晓当年他说的那些政策如今有没有一一实行下去。 我笑了笑,收拾好了归家的包袱。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日,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的前一日抵达了长安。 那时的我正在想着要多?劝劝窦郎君注意身子,算算时间窦郎君差不多?该是耳顺的年岁了,上一回的憔悴我可还未忘呢。 可是……等我入了的长安,我才发?觉到了不对劲,处处是哭声,汉人的面孔,胡人的面孔,便?如泣血一般悲恸不已。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眼见一个胡人就?要拔刀割去自己的耳朵头发?却被身边汉人落着泪死死按住…… 我再也?站不住了,我只觉得手脚冰凉,好似坠入了万丈深渊。 这么些年的游历让我知道了很多?,我很清楚所谓突厥胡人那边的一个习俗——割耳剺面。 那是他们对于崇拜的英雄的葬俗。 葬俗……? 我喃喃自语忽然就?这么泪流满面,谁的葬俗,会是他的吗? 我不敢相信,对,还有窦郎君,今日是我们的相见之日,我要亲口?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发?了疯似的跑往那处酒楼,却意外?地发?现?那处酒楼早就?关门了,听说是因为天子驾崩,酒楼主人悲切之下大?病一场。 我迷茫地站在酒楼前,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你果然来了。” 沙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我怔怔回首,是那个向?来跟在窦郎君身侧杜郎君。 我忽然猛地扑到杜郎君跟前,死死拽着他那素白?的衣袍,犹不死心一般颤着声音问道:“主上……主上如何了?” 杜郎君红肿着一双眼,他闭眸声音几乎低到听不清楚:“天子驾崩,举国哀丧。” 我陡然后退一步,面色瞬间惨白?一片:“怎、怎么会,分明一年前才是主上大?胜高句丽自得游街啊,怎么会,才短短一年……” 杜郎君苦笑一声:“主上的身子一直留有旧疾,那一场亲征到底是损了根子。” 杜郎君声音哽咽吸了吸鼻子:“不过,主上其实很高兴,解决了高句丽这难道不是一件普天同庆之事?吗?” “他说……不要过多?悲恸他之死,高句丽是他赠予子孙后代与天下百姓的礼物,能在故去之前得见高句丽归附,没有什么遗憾了。” “夫妻美满,儿女纯孝,所眷恋的,所想求的,所忧心的,已经足够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蹲下身子嚎啕大?哭:“我居然错过了……我错过了这么多?次,便?是这最后一次我也?是错过了吗?” “窦、窦郎君呢?我要听听他怎么……” 杜郎君深吸口?气一把将我扶起:“他不在长安了。” 我一怔。 杜郎君握着我胳膊的手忽然紧了紧,杜郎君的表情难看,好像又要哭了一般:“他同你一样,去看看这天下山川了。” “可是,他的年岁这般大?了,如何……” 杜郎君摇摇头:“其实,他一直都想这么做,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如今终于彻底卸下了家中的担子。” 杜郎君说到此处忽而顿了顿,再度开口?时已然泣不成?声:“终于可以去瞧一瞧他……主上治理之下的天下了。” “他忧心了一辈子了。” “山川秀美,四海升平,愿如风雨,愿如云日,终于能去亲眼瞧一瞧了。” 杜郎君笑了笑,泪水却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来:“他叫我向?你道一声谢谢,他说,他要替主上去瞧一瞧天下,往后便?不再相见了。” 我的眼前闪过那一双含笑的眸子,我忽而弯下腰去只觉得五脏六腑似火烧了一般疼,想要哭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颓废了整整一个月,终于等我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我已经同往昔一样了。 我还是打算带着包袱上路走遍天下。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就?要不复相见了呢?是不是窦郎君也?因为他之死而如我一般感伤? 可窦郎君的那句话却是说得很对,就?去替他瞧一瞧吧。 我会同窦郎君一起,带着对他的所念与愿望走遍这天下的,便?如同曾经的我一般。 生活总要继续,只是遗憾,我终究是没能告知窦郎君我是谁,也?终究是没能从窦郎君口?中知晓那些个他的政策诏令如今到底是如何了。 虽说是不复相见,但是若是足够幸运呢? 我笑了笑,起身而行。 第155章 【后续】父慈子孝与兄友弟恭 杜怀信摸了摸鼻子时不时偷偷往左侧瞧上那么一眼, 下意识挪了挪步子远离那个浑身低气压的家?伙,杜怀信装作看?风景的模样,只恨自己吹风醒酒的时机真是不妙。 “躲什么??都?几年?了, 更何况当日可是你?跟着李靖一道突袭了我的牙帐, 若论躲也应该是我躲你?才对吧?” 听听这?话中的怨念, 杜怀信摇着头轻“啧”一声:“我这?不是怕你?不自在吗?” 杜怀信侧首, 明?显此时那颉利的眼眶还有些红,可见当时在席上那哭得还真是做不得假:“今日陛下高兴赐宴,我瞧着你?也是,怎么?就……” “高兴?!” “被上皇下令起舞的那个人?分明?是我啊, 陛下又怎么?会不开心?” 颉利深吸口气, 只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我本就不擅舞,这?不就是叫大家?看?我笑话吗?” 杜怀信一噎不由自主低声呢喃:“有吗?我倒是瞧着你?跳得挺好的啊, 我当时都?看?入迷了险些想?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