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子心中已经开始敲警钟了,他直觉此事不妙,正欲打断,便看到了云微给他使了个眼色。 听他说。 云涯子便道:“你说。” 夏林洋咬牙切齿道:“禀宗主,弟子少时外出游历,结识了不少散修友人,前些日子我有位散修朋友打听到一个于天衍而言十分重要的消息。” 夏林洋猝然抬头,厉声道:“据弟子所知,千仞会派了密探潜入天衍。” 云微若有所思道:“千仞会吗……” 她此前一直未曾说话,此时开口,便如同柱石,让人有了主心骨。 夏林洋声泪俱下:“千仞会和天衍宿怨在前,此时派密探入天衍,定是心怀不轨!” 他说着,缓缓转头,阴冷的目光从他身后站着的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冷笑道: “而那个密探,正是这四位亲传弟子其中之一。” 此言震惊四座。 另有峰主厉声追问道:“林洋,你可能确定?” 夏林洋果断道:“弟子万分肯定!” 如此一来,看向他们四人的目光就变成了怀疑之色。 任平生平静抬头,毫不胆怯地和每一位峰主对视,一派我行的端做得正,不怕查,亦不怕你审视。 这般模样,倒是叫几位峰主对她的信任度高了不少。 卫雪满只是和平时一样,眼眸微垂,神色平淡,一张美人面看不出任何的漏洞,像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心里,任君打量。 傅离轲则是直接抬眸,乌亮若寒星的眼眸和夏林洋对视,倏而,竟勾起一抹轻视的笑,惹的夏林洋更加暴怒后,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四人之中,唯有谢莲生攥紧拳头,指节掐得煞白,连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他用眼角余光瞥见另外三人的目光,暗自思忖道。 为何只有我一人在紧张? 可我明明是清白的啊。 第23章 制与反制 任平生淡笑道:“夏道友只说密探在我们四人之中, 却又不说清楚是谁,这倒让我不免有些怀疑,夏道友究竟是真的知晓实情, 还是出于某些私心,杜撰编造出来的。” 夏林洋猝然起身,厉声道:“此等大事,我怎敢杜撰!” 任平生眉峰微扬,好奇道:“既如此, 为何夏道友不直说是谁, 还要如此拐弯抹角。” “总不至于是担心此处的密探不止一人,你直接说出那人名字,有被旁人泄露出去的风险?” 任平生说到这里, 轻笑一声,像是自己都觉得此言可笑。 她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视过,淡声道:“今日在场者, 除了我们四个新入门的亲传弟子外, 其余都是天衍的一峰之主, 对于天衍的影响可谓举足轻重。 几位前辈总不可能是密探,那夏道友是在防范什么呢?” 谢莲生也回过味来了。 如果夏林洋真的知道所谓暗探是谁, 大可直接言明,不必如此含糊地说在他们四人之中。 谢莲生淡笑一声,哪怕平日里一贯清雅潇洒,此时也难免有些动怒: “夏道友莫非根本不知全貌, 而是从不知何处听来了些小道消息,无端揣测我和三位道友的清白。” 骤然被围攻, 夏林洋有些着急, 抬高声音道:“我有确切消息来源, 我敢肯定,你们四人中,就有一个混入天衍的密探。” 卫雪满适时接过话头,不咸不淡道:“既如此,夏道友直说便是。当然了,为证夏道友所说的真实性,不如再说说消息从何而来。” 傅离轲淡淡点头:“卫道友说的有道理。” 他若无其事的模样让夏林洋愈发震怒,当即道:“傅离轲可真能演戏,我说的密探,不就是你吗。” 他越说越急:“上次凌云战场,萧紫悠害死了一众天衍同门后叛出还嫌不够吗?如今她派你来天衍当密探,又想再杀多少人?!” 盛怒之下,夏林洋脱口而出,矛头直指傅离轲。 傅离轲则不慌不忙,冷静道:“口说无凭,你凭何断定我是千仞会的密探,证据呢?” 夏林洋咬紧牙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此时,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他坚持不说,一定是这消息的来路有问题,不方便告知。 任平生温声道:“既然这个问题回答不了,那不如说说另一个问题吧。” 她说着,手腕一翻,从芥子囊中取出一件血衣。 血色泛着暗红,早已经凝固成略硬的血痂,看上去时日已久,只是透过这衣服上大片的血迹,也能看出衣服主人伤势之重。 任平生拿着血衣走到正殿中间,距离夏林洋越来越近,慢条斯理道: “前些日子,五宗考核第三场武试前一夜,我的两个队友被不明身份的杀手突袭,被重创,若非施救及时,只怕我两个队友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突然就被说得不久于人世,卫雪满和傅离轲暗中对视,纷纷给对方使眼色。 你去。 你演。 你伤更重。 你更会演。 眼神交锋片刻,卫雪满认命上前,对在场几位峰主将那晚之事合盘托出。 他声音清如冷玉,将那晚和傅离轲一同遇袭之事娓娓道来,言语间不见任何怨怼,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 但这样平静地诉说,却让云涯子乃至几个峰主都忍不住眉头紧狞。 靡菁沉声道:“五宗考核竟有这种事?简直岂有此理。” 听完他们的遭遇,云涯子震怒道:“五宗考核最是注重公正,决不允许有人暗自行此等阴诡之事。” 言罢,云涯子看向任平生:“你当众说起此事,应是对下手之人心里有数了吧?” 夏林洋愣住了,没想到场面转变得如此之快,他的指认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却被反将一军。 任平生回身,向傅离轲伸出手:“符。” 傅离轲一愣,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她曾给过自己一枚符箓,说日后总会有用的。 他那时没多想,只是一直听话得将这枚符箓带在身边。 原来她说的用处,竟是这件事。 傅离轲将那枚符箓放在任平生手中,符箓仿佛收到了感召,自她掌心飘摇而起,悬于血衣上空,开始无声自燃。 淡黄色的符火自底部缓缓燃起,将符箓燃烧殆尽后,留下的余烬落在血衣之上,竟用余烬的余温将血衣也引燃,化为一阵飞灰。 飞灰聚集到一起,在空中形成一条极细的灰线,悬浮于半空,似乎要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众人悉数屏息,看着那条细瘦的灰线于空中缓慢地漂浮着,最终缠住夏林洋的手腕,攀上他的肩膀,落了他一身灰。 夏林洋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但心中生出了些警觉。 云涯子问道:“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