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王大锤。你表哥付给我八千星币,要我给你领回家去。” 陆夺登时炸了毛:“小表哥也叫我回家?!我说了我不回!除非——” 方彧笑说:“除非什么?” “除非奥托正视我们的诉求!”陆夺铿锵有力道。 方彧挠了挠头:“哎呀,那你可就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咯……你表哥说你如果不同意,就让我绑你。但我个人,唔,不习惯这么粗暴的做事方式。” 陆夺突然后退一步,很精明地说:“你真的是小表哥的人吗?再给我看一眼证件。” 方彧有点为难——她有证件,但那是方上校的证件,不是王大锤的。 这帮少年又是要大公下台,又是要量子兽平权的,显然和新闻里刚刚帮大公“镇压□□”、又杀了一堆“无量子兽暴民”的“方上校”气质不太相符…… 她无奈道:“那我还能是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绑架我的呀。”陆夺态度自然地说,“因为我家里有钱。” 方彧:“……” 她想了想,冷静地抬起手示意:“绑回去!” 陆夺:“?!” ** 陆夺被像粽子一样塞进车里,这个小女孩战斗力极强,精力旺盛,直到车门关上的前一刻,还试图从方彧的手臂下钻出去—— 方彧砰地拉上车门,把证件慢吞吞摸出来,丢给她。 “抱歉,我其实是联邦军上校方彧,”她瘫进座位里,“先声明,我个人并没有不赞同你的政见。” 陆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登时停止了挣扎:“你是……方彧?!” 方彧:“嗯。” 陆夺爬起来:“听说你在军校的时候,每次模拟对战都能赢!” 方彧:“……嗯。” 陆夺两眼放光:“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的——你是不是经常能领兵打仗?” 方彧转过脸,沉默半晌,干巴巴道:“……能打仗,是什么好事吗?” 陆夺语气轻快:“当然啦,为了压迫者而战很残酷,但是如果能为了被压迫者而战,那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方彧眯起眼,对陆表妹这番颇可挖掘一下的言论未作评论:“……” 陆夺“啊”一声,忙捂住嘴。 方彧笑说:“我是你表哥的朋友,不要紧的。” 虽则如此,陆夺和方彧还是默契地绕过了这种敏感话题。 陆夺笑问:“姐姐,听说你是银联大的学生?” “……已经肄业了。”方彧尽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咬牙切齿。 已经过去这么久,每次想起还是会怒火填膺。 这估计要成为她一生伤心事了。 陆夺满不在乎:“那还是很厉害啊,我今年也想考银联大,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方彧笑说:“你想读什么专业?” “量子生物!” 陆夺坚定道:“总有人认为那些没有量子兽的人拖慢了我们科技进步的速度,我不认为这样——科学与人,谁是目的谁是手段?他们该搞搞清楚。” 一个家里有矿的很聪明的傻白甜。 方彧想。和她小表哥一样。 不知道她对于报销八千星币的罚款有什么看法…… 虽然顾少大概把八千块和八毛八平等视之,但她还是觉得这是很大一笔钱,不能总抓着一个人坑吧。 如果将来能更平均地坑一下,那她的良心……就损失得更有功德一点。 这时,顾少校的通话切进来。他的脑袋出现在车厢内—— 他扭头看了看正在闭目发呆的方彧,又转向他的小表妹。 “喂,你不会又向方上校传播了一顿你那无量子神教吧?” 陆夺一本正经说:“是平权,不是神教!”她立刻又笑嘻嘻的:“小表哥,今天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顾舍予没好气道:“那你就赶紧回家——陈总长带着一群人又来了,又要吃饭。” 方彧仍合着眼,却悄悄竖起耳朵。 陆夺:“啊,好没意思,你就说我在学校不行吗?” “对了,方,”顾舍予不理会,转向方彧,“陈总长让我跟你说,你是不是也来呢?” 方彧:“……?!” 方彧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世道变了。 陈岂、安达都是息风党帝政贵族出身。坎特当政时,他们这群人向来与顾、陆这种新贵的商业王侯泾渭分明。 只有像伊万诺娃这种被同僚排挤出局的家伙,才会转而“委身”这些新贵。 不过,早听说新上任的总长陈岂是温和派——他当财长时,就和顾、陆这几家大财团私下里走得很近…… “人生地不熟的,我就不去了吧。”方彧说,“我把你表妹送过去。” 顾舍予完全懒得理会陈岂为何突然对方彧起了兴趣,随口应下来: “成啊。她狡猾得很,千万别叫她给跑了。” 方彧挂了通话,转过头。 陆夺眼巴巴看着她:“我不会跑的,姐。我知道我魔高一尺您道高一丈,您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方彧:“……你从哪里想出这种比喻的?” “《每日奥托》。” ……真该检查检查了,是不是有人在她身上放了窃听器? 她先把狡猾的陆表妹交割掉,而后站在奥托川流不息的人海里发了一回呆。 而后,鬼使神差般,她的脚很有想法地走到了银河联邦大学的校门口。 “啊,我的校园卡被注销了?” 方彧不可思议地望向保安大叔。 保安抖动着小胡子,张开了嘴——下一刻,方彧的唇舌便已望风而靡,只能在对方喘气的间隙里插两句话。 “……是是是,我知道本来该办退学的,但我办了保留学籍休学。” “……是是是,我知道我两年没报道过了。” “……是是是,我的考试都不合格!” 方彧放弃抵抗:“是是是,我一个P事没有的普通校友,不该来打扰同学们美好的校园生活……” “方?”一个略有些沙哑温和的声音。 方彧如蒙大赦回过头——谢相易围着围巾,戴着一副皮手套,胳膊下夹着几本书,正抬手撩起被风吹乱的头发。 他看了看方彧,又看了看保安,明白过来。 谢相易径自走向闸机,刷了卡,向保安说:“我带她进去。” 方彧愣在原地,被谢相易敏捷地一把拖了进来。 “……你怎么能进来?”她傻乎乎地问。 谢相易显然对银联大的校园很熟谙,也不看路,只垂着脖颈,将左手抱着的书捯过右手去,甩了甩手腕。 “你当初没学过吗?帝政时期,银河皇家学院是在……” 方彧:“是在一所图书馆的基础上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