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擅闯秘境成功”的师兄师姐、先人前辈,没有一个是看到如他这般场景的。 这样令人失语的画面,哪怕只有一个人看过,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必定是要在对师弟师妹的吹牛中流传散播出去的。 然而,从没有一个人这样描述过。 这只展示给他一人限定的“后山禁地”,甚至不惜把他坑蒙拐骗进来,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深意,又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不等他深思,只见视线的远端,天空与大地交汇的极远处,似乎…… 有一根立柱? 江宴秋有些好奇。 那东西……似乎对他有着别样的吸引力,正不遗余力地召唤着他过去。 他明白过来——就是这玩意儿。 他在结界外被百般诱惑,又违反他的意愿将人捕获进来的“罪魁祸首”。 江宴秋立即转身回头。 好的。 身后哪里还有来时的结界,只有一团连接着水天一色的空气,活像他是凭空出现在此处一般。 嘛,有句老话这么说来的。 来都来了。 对方都这样大费周章了,不过去瞧一瞧,似乎很对不起对方的手笔和自己的好奇心。 更重要的是…… 他压根不知道怎么出去(:3_ヽ)_江宴秋隐隐有种预感,要是不遂了对方的意,对面还有别的方法把他引诱过去。 毕竟那么厚颜无耻拐带青少年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就是原地整出个幻阵来,他现在都不奇怪的。 不如就上前一探究竟。 ……问题是,这距离也实在太远了。 哪怕他是用飘的,目测下来,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抵达不过去的。 可是十天半个月,就算灵体不用吃喝,也不能放着身体在外头不管了啊。 江宴秋试着往前踏了一步。 明明可以丈量,这一步绝对不超过半米。 但那立柱却肉眼可见地近了几分。 好像有个人为施展的“缩地成寸”一样,时间和空间的法则和概念在此方世界都模糊了。 不过,嘛,天空和大地都违反物理法则地倒置了,这玩意儿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同常理了。 江宴秋干脆不用脚走,试探地往前飘了飘。 果然,离那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立柱,肉眼可见地在接近! 他当即卯足力气,一个劲儿地往前飞。飞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便即将到达立柱的边缘。 江宴秋震撼地仰头看去。 原来那高耸入云,仿佛能连接天空与大地的,不是立柱,而是一座巨大的、高耸的山峦。 因为实在高到看不清边界,尽处都掩映在云层与灰雾之中,也看不到要延伸到何处去,这山峰从远处看去,便极像一根立柱了。 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约是这座山峰的半山腰。 江宴秋又往前飘了飘,这下近到能看见半山腰上的奇珍异植,碧绿灵草了。 倒是奇怪,这山上的东西倒是不违反物理法则,花花草草不倒着长了。 一不做二不休,江宴秋干脆飘了上去,双脚踩在了实地上。 ——只一刹那。 一股极其强劲,极其磅礴的灵识,便扫了过来! 江宴秋惊到差点原地飞走! 这鸟地方,竟然还住着人吗! 那灵识霸道又强悍,甚至带着些凛冽的寒意,江宴秋的灵体像是从一整块万年寒冰中穿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不知为何……似乎还有些熟悉之感。 他尚在疑惑,下一秒,一道无比陌生又熟悉的轻笑传来。 “竟然是你。” “倒是落在我手里——‘他’要是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怕不是要气得拔剑砍人。” 在江宴秋震惊到失语的目光中,那道无比熟悉的、曾数次救他于危难、曾在殒剑峰日日相见的身影从天而降。 轻而易举,便将他手脚都桎梏住了。 郁含朝——或者说“他”,毫不客气地掐着他的下巴,嘴角愉悦地微翘,眼里闪着充满兴味的光,露出一个绝不会在剑尊脸上出现的恶劣笑容。 “你说是吧,小凤凰。”! 第58章 江宴秋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郁含朝”。 那人剑眉飞斜,鼻梁挺拔,容貌极其俊美,唇色淡薄——薄到几乎有种戏谑刻薄的程度了,却又不似平日里剑尊那般冷漠威严,情绪几乎毫无起伏。而对面这人,怎么说呢,虽然表情含笑,放荡不羁,却是真正的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是那种下一秒世界末日,也只会眉毛一挑“关我屁事”的那种冷漠。 “怎么了?”对面那人似乎对他这幅痴呆石化的样子十分感兴趣,甚至还捏着江宴秋的下巴,左右转了转,好方便他仔仔细细将人看全乎。 江宴秋:“……” 他拔出凤鸣,“啪”地挑开那只轻浮的手,原地后撤了好几步,悲愤道:“你是个什么品种的魔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伪装成剑尊大人,还是在昆仑宗境内!” “郁含朝”噗嗤一声笑了,原先只是听到个极有意思的笑话般,忍俊不禁,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捧腹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他饶有兴味道:“好吧,即便如此……你又能怎么办呢?小凤凰,你现在可是落在我手里,此处独立一方天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我想对你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他最后几个字拖长了尾音,显得极为暧昧。 ……整个人非常的不正经! 江宴秋:“……” 他握紧同样化为灵体的凤鸣,就要跟这个冒牌货决一死战! ……等等。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为什么能碰到我?我现在是灵体状态,不应该像摸一团空气一样,直接穿过去吗?!” 对面那个冒牌货似乎十分有耐心,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小傻瓜——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进得来这里?” 江宴秋:“啊?……因为被暗处狡猾的敌人无情坑骗?” “郁含朝”一拂袖,天穹之上,无尽的灰雾似乎也在这极强的灵力下被短暂地驱散,露出波光粼粼、不断翻腾的海水,以及峰顶向下,倒扣着的绵延山峦。 “自然是因为此处万事万物颠倒——灵体与肉身,自然也是一样。” 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江宴秋那被自己掐出红印来的下巴:“你与我,当然都是灵体。” 江宴秋:“……”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行事诡异悠哉,与平日风格迥异,带着轻佻笑意的“郁含朝”,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飞速成形。 “难不成……”他失声道:“剑尊大人平日里太过压抑,整个修真界的重担压在身上,所以私下里竟成了个……四下无人时会放飞自我的闷骚?” 闷骚…… 对面那人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虽然听不懂这词什么意思,但估计绝对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