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是叶遥打断筋骨的腿。 他走过长道,见到人就抓起来。 不是杀,而是屠。 长道堆积起天兵的尸体,刀刃越来越嗜血。 叶遥拉起黄裳:“走!”又问杜霰,“能撤得出去么?” 杜霰点头:“能。” 于是他们不再管乌烟瘴气的天君殿,一路撤出殿外。 黄裳由于刚被夺舍失败,神思有些晃荡,叶遥拎着她一路撤出来,费了不少力气。等渐渐飞离天君殿他才停下来,回头看时,杜霰并没有跟上来。 他等了等,仍然不见杜霰的身影。 叶遥心生疑惑,问黄裳:“你看见杜霰出来了吗?” 黄裳回过神,摇摇头。 叶遥皱眉,道:“你先回碧溪湾,我去找他。” 说完他重新往天君殿方向飞去,接近大殿门口时,见里面乌泱泱一群人交战不息,却不见蓝色衣裳。反而是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有一汪明显属于天族的血迹,那血迹顺着台阶慢慢往下,看得出血迹的主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叶遥眼皮直跳。 他立即跟着血迹一路走,走到没入云层的平地中,又在附近回廊的台阶重新找到血迹,顺着回廊一路延伸。 血迹的主人竟然流了如此长的血,还走了如此长的路…… 叶遥强压下不住捣鼓的心脏,一路跟着血迹走。 等等,这条路…… 他来上天庭的次数屈指可数,眼前这条路的场景让他油然生出怪异感,记忆里的强烈情绪瞬间涌上脑海。 这是去极雷渊海的路! 叶遥加快脚步,甚至捏诀飞起来,一路往极雷深海去。 靠近渊海的地界荒无人烟,风也变得如刀锋凛冽,渊门镇守的士兵倒在两边,叶遥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那人背对叶遥,面对极雷渊海,露草色的袍袂在冽风下来回翻飞,任凭风再大,身形依旧岿然不动。 那是杜霰。 叶遥走过去,杜霰刚好转身。叶遥立刻抱住他,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受伤。 那一路过来的血迹又是谁的?杜霰没有受伤,为何也跟着来? 叶遥缓住心神,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杜霰扬起嘴角和眉眼,笑得十分无害。他指了指下面的渊海:“师尊,你看。” 与此同时,渊海下传来尖利的惨叫,伴随着滚滚雷声。叶遥听出来,那是天君的声音。 他顿时明白过来,哭笑不得。 杜霰都三百岁了,怎么还如同孩童一般? 叶遥道:“算了,让他上来吧,他养尊处优几千年,如何受得了这种酷刑。” 杜霰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天经地义么?” 说得有道理。但叶遥早已不在意了,就仿佛那个天君于自己而言是陌生人,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牵连。 叶遥召出扶风,想催动扶风下去把天君捞上来。杜霰却拦住他:“不必脏了师尊的东西。”说罢低声唤道,“玉芜。” 玉芜剑应声从腰间出鞘,冲入极雷渊海中。片刻之后,剑带着一个全身血迹斑驳的白衣人折回渊门,扔在地上。 剑尖刺在天君的手背上,死死盯着地面。杜霰施法催动,玉芜抽出手背,重新收回剑鞘。 天君已经昏迷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遥叹了口气:“走吧,回碧溪湾。” 杜霰目光从地上那人移开,对着叶遥扬起笑容:“好。” . 天君殿内。 丘天翊穿的是白衣,在天兵眼里分不清是天族还是魔族,故而无人上前伤他。他却跑到路鞍面前,大喊:“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路鞍刺穿一具头颅,丢弃在地上,冷眼问:“什么?” 丘天翊忍无可忍:“你囚禁容章的魂魄,为什么不同我解释,也不同她解释!” 路鞍顿了顿,闷闷道:“这些事我一个人做就够了。” 丘天翊一时无言。 路鞍一直都是闷葫芦,但丘天翊没想到他竟闷到这个地步,不与任何人商量,一个人埋头计划。丘天翊与他决裂,他无所谓;丘天翊在左所海与他对着干,他也不生气;抓到人之后,他也只是把自己关在姑摇山的荒殿内,好吃好喝供着。现在,他把自己绑到天上来,无非是让自己在旁边看着路鞍主导这一切,看着容章复活。 到那时候,他们三人在天君殿内重逢,容章登上天君之位,皆大欢喜。他们还能和从前一样,坐下来玩一盘三人的棋局。 丘天翊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从始至终,他都不了解路鞍,不清楚路鞍真正想的是什么。 他越想越恼,最后破口大骂:“给我解开!” 他把镣铐伸到路鞍面前,路鞍微愣。 “不然我怎么打人,怎么安置你这条手!”丘天翊示意他看自己怀里路鞍的那条断臂。 路鞍沉默片刻,伸手解开他的镣铐,又扫过手臂,道:“不要它了。” 说完,他转身继续去屠人。 路鞍不要,丘天翊可不敢扔。他撕下一片衣摆,将路鞍的手臂绑在自己腰上,然后提起地上的一把剑。 这时,天边传来一声长啸。 金光染红了半边云彩,一条巨大的飞龙蜿蜒盘旋,自高高的天顶疾冲而下。随后,一只火红的凤凰从它头顶越过。再往后,是一条鲲、一只鹤。 有人大喊:“是无思神!无思神来救我们了!” 原来,那些是九重天上天庭的最后一天无思天的十二神邸,龙神、风神、鲲神、鹤神等。 “天君陛下呢?天君陛下去哪里了?”这时,有人才想起来天君不见了。 但所有人都来不及去找天君,只仰望着头顶的十二神真身欢呼雀跃,士气大涨。 路鞍冷笑一声,飞上空中,刀风直接劈向迎面而来的龙头。丘天翊眼皮和心脏狂跳,架稳剑挡住绕到路鞍后面的凤凰。 战况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魔族渐渐显得力不从心,人越来越少,退得越来越远。 无思十二神的修为太强,是整个天界仅次于三清之下的神邸,又都是以真身作战,功力比人形增强数倍。丘天翊实在敌不过,呕出一口血,退回地面。 地上的天君殿尽是断壁颓垣,满目苍夷,成百上千的器械横弃在周围,魔火烧焦了几具分辨不清的尸体。路鞍落入尸堆中,单膝跪下,擦掉嘴边的血。 “你怎么样?”丘天翊喊道。 路鞍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抛给他。 他接过来一看,是一块玄铁打造的牌子,他问:“这是什么?” 路鞍回答:“魔尊令。我走不出去,你用它带人撤回去,以后魔界就靠你了。” 丘天翊愣住,破口大骂:“你有病吧?谁想当魔尊了!” 路鞍冷静道:“我有想过失败的可能,万一败了,我不会活着回去。” “闭嘴吧你!”丘天翊生气地把印牌抛回给路鞍。 鹤神从半空中俯冲下来。 丘天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