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禅真很怕死,他不要死,他还想看竹林。
龙床上躺着的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整个皇宫的太医都来过,给出的诊断是,陛下惊吓过度,神思亢进。
所以会胸闷,呼吸急促,头晕,已至高烧不退。
挥退战战兢兢的太医。
钟琤独自坐在赵禅真床边,细数这一日不到发生的事情。
先是让他寒冬天气在雪地里跳舞,又是误会惹他哭泣,还突然转变态度,让他上早朝……
赵禅真本就是胆小的性子,书中说他美则美矣,实则木质无文,若不是他这张脸,估计读者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期望。
难道自己也是这样?
钟琤认真反思自己,他好像,太过于心急了。
明明想要先取得小皇帝的信任,却偏偏,想看他困扰的模样。
“好吧,等你醒来,我就不急着让你当皇帝了。”
钟琤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小心翼翼的。
却听到一丝呜咽。
忙看向小皇帝,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半睁着眼睛,泪水不断外溢,哭的委屈极了。
偏偏又不敢哭出声音,憋的脸都红了。
钟琤连忙轻抚他胸膛,安抚道:“不哭不哭。”
他一块顽石,话本子虽看过不少,可也没亲自安抚过人啊,只说“不哭”自然没什么用,一时间慌乱到不知所措。
刚要装作威严的模样叫人进来。
就听到小皇帝含糊地说:“不要杀我……”
“我不要死…娘……”
“娘……”
“娘……”
一声比一声来的凄婉恳切,双手还在挣扎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原本中写道,先帝出逃时,强了一姑子,法名清竹,后追军赶到,他急忙逃走,留下清竹珠胎暗结,在九华山上一座破败寺庙里诞下赵禅真。
寺庙住持念他无辜,便留他在寺内长大,取名为禅真。清竹感念住持佛法无边,更加斩断尘念,一心向佛。
虽说稚儿无辜,赵禅真自小在寺内长大,从未叫过一声娘亲,寺庙养他,和收留别人,没多大区别。
此时他却如杜鹃啼血,渴望着从未享有过的母亲的包容和抚慰。
钟琤说不清楚心里莫名的滋味,还不等他思考,便伸手过去,握住赵禅真滚烫的手。
刚握住,赵禅真的泪涌的更凶猛了,像是抱着什么稀罕的绝世珍宝,把他的手贴在脸颊,喃喃道:“娘……真好……”
好吧,娘就娘了。
反正他的任务,不就是给菟丝花当“娘”吗?教育他们、鼓励他们,自立自强。
想着,钟琤干脆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揩去他眼角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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