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替我寻几本乐谱来,莫要声张。” *** 云垂野很快替姜峤寻来了琵琶乐谱,姜峤躲去了侯府西南角的院子,让云垂野在一旁放风,自己悄悄试练。 她虽不喜好音律,却也在宫中见过乐伎弹奏,于是有样学样,很快也摸清了指法。可也仅仅是习得指法而已,离完整弹奏一首名曲还差得远。 姜峤只是草草翻了几页云垂野带回来的曲谱,便知道自己再苦练几年都学不成一首名曲,立刻就歇了临时抱佛脚的心思。 姜峤抱着琵琶坐在院中秋千上,望着院墙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出一个不错的法子。她眼睛一亮,朝身侧的云垂野招了招手。 云垂野低身,姜峤附耳过去,嘱咐了他几句,云垂野的神色登时变得有些复杂。 他直起身,脸色冷然,“女郎何苦做到这个地步?属下偷来霍奚舟的印鉴,便能伪造文书,尽快出城。” 姜峤愣了愣,无奈地看了云垂野一眼,“这个法子太冒险,还是按我说的去办。” 云垂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黑着脸转身离开。 姜峤神神秘秘练琵琶的事还是被府里的下人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了霍奚舟的耳里。 霍奚舟蹙眉,“为何要偷偷练?” 除了幼时参加宫宴,霍奚舟几乎没怎么看过内教坊的歌乐,却也知道内教坊的乐伎个个技艺一绝。许云皎在宫中待了这么久,琵琶自然不会差,怎么如今叫她弹一曲,都要躲起来练上数日? 想到这儿,霍奚舟心中不免生了几分疑心,蹙眉问道,“练得如何了?” 霍松摇头,“这老奴真就不知道了,云娘子不让人靠近偷听,多半还是为了给侯爷一个惊喜。” 惊喜? 霍奚舟眉头微松,望向霍松。 霍松笑容满面,“云娘子又是个极痴情的。当初侯爷什么都没说,她都不眠不休操持芙蓉宴,只为了替侯爷解忧。如今侯爷你亲自送去了琵琶,她定是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要知道,女娘们为了讨心上人欢心,都是不怕折腾的。” 也不知被哪句话取悦了,霍奚舟眉眼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却很快抬手碰了碰鼻尖,掩饰地压下。 “麻烦。” 他淡淡启唇,吐出两字。 当晚,霍奚舟终于等来了这份惊喜。 夜色朦胧,云歌和云烟提着灯在前面引路,霍奚舟屏退了左右,独自跟着她们从行廊走过,竟是出了垂花门,来到当初打发一众美人的荒僻院落。 两个婢子推开院门,霍奚舟抬眸朝院中扫了一眼,面上掠过一丝异色。 院中支着一方红纱帐,帐内人影绰绰,帐外燃着熊熊篝火。霍奚舟顿了顿,迈步走进院内,两个婢子在他身后止步。 院门阖上的那一刻,红纱帐内传来一句轻声吟唱,紧接着便是铮铮琵琶声。久违的唱词,熟悉的旋律,霍奚舟眸光急缩,怔怔地立在原地。 并非什么高山流水的名曲,而是晋陵军中传唱的北方俗谣! 灼灼火光映照在纱帐上,被夜风扬起,霍奚舟终于看清帐内的人影。女子穿着一袭明艳似火的红裙,怀抱琵琶,纤细莹润的十指在琵琶弦上轻拢慢捻。 她的脸上戴着半边面具,青丝高高束起,发间只簪了一根玉钗,竟是与往常的娇弱柔美截然不同,带着些凌云英气。 霍奚舟看得眸色微迷,而那清冷婉转的吟唱声更是瞬间将他带回了数年前,与一众将士在篝火边饮酒高歌的日子。 当年南靖皇室腐朽、世家大族贪暴恣肆,面对外族举兵进犯,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北沦陷。北方流民一路南下,成了靖武帝的心头之患,最终还是霍老侯爷提议,采编这些流民,建立晋陵军。 霍奚舟随着晋陵军数次北伐,听得最多的便是北方俗谣。那些曾是流民的将士,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从外族手中夺回江北六州,荣归故里…… 纱帐内,姜峤缓缓抚着弦,抬眸望向霍奚舟。见他神色怔忪,眉眼间似有所动,便知自己今天这劫算是安然度过了。在这般情境的烘托下,谁又会在意她的技艺是否娴熟,是否当得起内教坊乐伎的身份? 一个扫弦,姜峤结束了这首苦练几日的俗谣。她放下琵琶站起身,终于放松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不由嘶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高大的人影倏然闯入视野,姜峤恍然抬眼,便见霍奚舟已经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眉心微蹙,唇角紧抿,“早就同你说过,不必较真。” 姜峤垂着眼,笑了笑。 霍奚舟一声不吭地握着姜峤的手腕,视线幽幽地落在她指尖冒出的那滴血珠,定定地盯了半晌,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姜峤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要收回手,手腕上的力道却蓦然一重。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霍奚舟低头鬼使神差握着她的手指凑到唇边…… 指尖突然传来冰冷濡湿的触感,姜峤心中一颤,猛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对上霍奚舟深邃灼热的视线,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竟是比前两次亲吻都要令她心惊。 四目相对,视线交缠。帐外空地上,燃得正旺的篝火发出噼啪声响。可落在姜峤耳里,却被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掩盖。 “侯爷!” 院外突然传来彦翎的惊呼声,瞬间打破了帐内绮丽暧昧的氛围。 姜峤如梦初醒,眼里的迷蒙瞬间消散,一下缩回了手,慌张移开眼,视线飘忽。 霍奚舟也回过神,拧眉望向帐外。 彦翎着急地推门进来,“侯爷,书房走水了!” 霍奚舟脸色微变,立刻转身离开,姜峤心里咯噔了一下,也匆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赶到书房外时,火势已被灭了大半,但窗上仍映着烁烁火光。屋外已有不少书册信件被下人从火里救了出来,有些却已被火烧卷了页。 霍奚舟粗略地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神色陡然一紧,立刻脱下外袍在水缸中浸湿,迅速披上肩,抬脚就要冲进火势未歇的书房。 一旁的彦翎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他,“侯爷……” “滚开。” 霍奚舟冷冷地回头扫了一眼,猛地甩开了彦翎的手,径直闯入火中。 姜峤正站在彦翎身后,因此也将霍奚舟的神色尽收眼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霍奚舟,眉眼间尽是急躁懊恼,与方才的温情脉脉相比更是判若两人。 霍奚舟冲进火场的背影太过决然,看得姜峤微微一惊,一时有些莫名,又有些不安。 在彦翎的连声惊叫中,“云杉”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外,低眉敛目站到姜峤身后。察觉到什么,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