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氛围却仿佛凝滞了。就在这时,牧合又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亭中。 “郎主,有人来了。” 钟离慕楚眸色沉了沉,面上的愠怒微微收敛。 姜峤一愣,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扶着栏杆朝亭外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队人掌着灯朝假山这边走来,而为首的似乎就是霍奚舟! 糟了,难道是来寻她的? 姜峤脸色一白,猛地蹲下身。她转头看了一眼钟离慕楚,却见他仍是波澜不惊地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躲藏的打算。 姜峤只能咬了咬唇,用只有亭中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语毕,她便弓着身,鬼鬼祟祟地跑下台阶,刚出了歇山亭,那群人的脚步声就已经到了假山后。一时间,姜峤避无可避,着急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只能一头扎进了假山底下黑黢黢的石洞里。 寻了一个平坦的地方站稳,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洞外竟是突然又有一人闯了进来,与她面对面挤在了这潮湿狭仄的石洞里。 石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姜峤根本看不清来人的样貌,只闻得一股熟悉的梨花香气。 “你躲进来干什么?!” 姜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张了张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质问道。 “嘘。” 钟离慕楚的声音近在咫尺,自黑暗中传来,“当心被你的侯爷听见。” 姜峤几乎能感觉到他冰冷的吐息,浑身汗毛直竖,脚下忍不住挪了一小步,想要离得远一些。可她刚一动作,却被钟离慕楚按着肩膀,抵在了石壁上。 “再动一下我就喊了。” 钟离慕楚淡淡地说道。 姜峤登时僵在原地。 刚下了一日的雨,石洞里蕴积了不少雨水,此刻还在顺着石壁往下落,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响。 姜峤身后也正有一处水源,缓慢地往下滴着水珠,一点一点沾湿了她后颈的发丝。 石洞外,隐约有脚步声从假山旁缓缓经过。 姜峤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然而钟离慕楚却像不嫌事大似的,搭在姜峤肩上的手往后挪去,一下一下轻抚着她肩后的湿发,动作中莫名带了一丝缱绻。 “阿峤觉得我们此刻像什么?” 钟离慕楚低笑了一声,喃喃私语,口吻慵散,语调温柔地不像话,“像不像在私会偷情的奸夫淫//妇?” 姜峤脑子轰得一声,只觉得被钟离慕楚抚过的发丝都变得僵直,几欲竖了起来。 恰巧此时,石洞外传来霍奚舟的声音,“去歇山亭里看看。” 姜峤紧张地几乎快要干呕出来,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可钟离慕楚却因此情此景变得兴奋异常,又凑到姜峤耳畔低声道,“若被霍奚舟发现,阿峤打算怎么解释?” 这个疯子…… 姜峤咬牙。他从前的疯还只是喜怒无常嗜杀成性,没想到现在已经上升到背德这一层了? “我可是已经想好了,若被发现,就告诉霍奚舟是你勾引我的。你猜他信不信?舅舅还真是有些好奇,到了那时,阿峤还能怎么把戏演下去? 钟离慕楚用气音说道。 生怕他真的突然大声说话,将霍奚舟引过来,姜峤只能咬了咬牙,示弱地扯了扯钟离慕楚的衣袖。 钟离慕楚的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但抚在姜峤后背的手却停顿了片刻。 “侯爷,歇山亭上也没有人。” 彦翎的声音自顶上传来。 脚步声终于离假山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姜峤捂着嘴的手掌骤然一松,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她不欲再与钟离慕楚纠缠,一矮身,直接从他身前逃开,飞快地跑出假山。 钟离慕楚缓步从假山中踱步出来,冷月清辉撒下来,照亮了他的面容。此刻他一改方才在亭中恼怒的模样,眉眼间又是笑意盈盈。 望着姜峤踉踉跄跄已经快要消失在石径那头的背影,钟离慕楚愉悦地勾着唇角,轻嗤了一声,“就这点出息。” 他随即转身,又回到了歇山亭,施施然坐下。 牧合再次出现在他身后,将刚刚收起来的酒具又为钟离慕楚摆上。 见钟离慕楚自斟自饮,牧合沉默片刻,启唇道,“郎主若真想带陛下走,何必忌惮霍奚舟?” “也不全是忌惮他,”钟离慕楚笑道,“你不觉得,如今这番状况也十分有意思吗?难得阿峤又替我找了这么个乐子,我得玩得再尽兴些。” 牧合自然不明白钟离慕楚口中的乐子,沉默不再言语。 西院,姜峤一回来就有人去通报了霍奚舟。 霍奚舟携着一身凉意,疾步迈进房中,就见姜峤正背对着他将刚脱下来的斗篷挂在衣架上,一头墨色长发沾了雨水,湿漉漉的垂落在肩上。 霍奚舟漆黑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他大步走过去,从身后将姜峤一把拥进怀里,紧紧环抱住。 姜峤身子一僵,双手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中。 “三更半夜去哪儿了?” 霍奚舟咬着牙在她耳畔问道,“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姜峤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将手覆在了霍奚舟冰凉的手上,轻声道,“我只是见今晚月色好,所以去园子里稍微逛了一下,让侯爷担心了。” 霍奚舟微微侧过头,盯着姜峤,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发现姜峤不在屋里的时候,他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那日在船上云垂野挟持她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了建邺,他好像变得越来越在乎姜峤,时刻担心她会遇到什么不测,担心失去她…… 霍奚舟环在姜峤腰间的手又收紧了些,他的脸埋在姜峤肩头,忽然闻到一股甜香。 他愣了愣,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撩开姜峤颈边的湿发,微微凑近,“好香。什么味道?” 姜峤呼吸一窒。她方才虽没有喝那杯梨花酿,可钟离慕楚却喝了。两人在假山中挨得那么近,怕是她身上也沾染了梨花酿的香气。 “可能是园子里的花香吧。” 姜峤有些心虚地应付了过去。 *** 霍奚舟一行人在东都逗留了数日,却仍然毫无所获。虽说捉拿云垂野要紧,但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废帝。如今既捉不住云垂野,就该想些别的法子打探废帝行踪。 所以霍奚舟找到了钟离慕楚,与他商议之后的行程。可钟离慕楚却仍是说不急。 “侯爷有所不知,废帝如今势单力薄,唯有云垂野这一个得力的手下。只要云垂野还在东都境内,废帝独自一人便成不了事,也去不了豫州。” 见钟离慕楚这般笃定,霍奚舟微微皱眉。 两人正说着话,牧合突然走进书房,唤了一声钟离慕楚,“郎主。” 钟离慕楚会意,起身道,